李奎话语落音,三名年轻将军风风火火走上城墙,三人也算老兵了,随林枫征战塞外,可看到城墙上血水凝结的冰层,横七竖八的尸体和伤员,及正在缓缓逼近地攻城器械,也不禁心头一震。
黑旗关之战,惨烈,血腥,艰难程度前所未见!
“末将黄浦玄,冯石虎,侯铭封;拜见大将军,大将军辛苦了!”三人异口同声道,发自内心佩服柳玄远,面对近十倍敌人,硬是坚持下来。黄浦玄又说:“大将军,皇上命令末将三人由大将军指挥!”
望了眼距离黑旗关不足两里的攻城器械,柳玄远立刻下令:“重甲骑兵,全部下马,披甲上城墙作战,一旦戎族人登上城墙,格杀勿论。弓弩兵据城而战,射杀任何靠近黑旗关的戎族人。李奎,召集弟兄,把援军带来的弩车全部抬上来,绑上火料,争取焚毁戎族人攻城器械,快,要快!”
柳玄远双眼血红,一口气安排完后,又是一阵喘息。此刻,他紧绷的思绪,总算稍稍松弛,却也遗憾,若能逼退戎族人出山道,在外面平原上,重甲骑兵可与戎族骑兵正面厮杀,可惜时不我待,暂时唯有当重甲步兵使用了。
三万援军快速奔赴城墙各处,积极备战,熟练程度,像上过战场的老兵。让筋疲力尽,打算与黑旗关共存亡的虎豹营士气大振,抬上弩车,填充长枪,在枪头包上沾满火油地火料,盯着戎族人攻城器械,眼中充满浓浓杀意。
戎族统帅耶律铁石,临战前,并未料到从踏入山道至今,他所在部丧失近三万人,竟未能攻克黑旗关。
连日来,因为受挫匈奴人,士兵不太高涨地士气,随着僵持于黑旗关,士气越发低落。本寄托着全军希望,顺着黑旗关山涧小路奇袭的独孤藏,今日中午却带兵无功而返。狡诈地燕国人,竟焚毁了山涧小道,在群山与黑旗关形成天堑。
独孤将军归来,打碎了左翼主帅耶律铁石奇袭的愿望,不得不拿出杀手锏,把半年前用上万匹战马换回地宋国攻城器械,全部拿出来,投入到战斗中。
与匈奴一战,耶律家族地草场,水源全部被夺,眼下耶律家族若非大汗救济,左右两翼,近二十万人恐怕早已食不果腹了。
三天前,在黑旗关外,抢到不少粮食,却无法支撑族人熬过冬天。连续鏖战数日,耶律铁石估摸着关内没有多少守军。运来攻城器械,便是为了给黑旗关上守军致命一击,破关入城。
一旦攻陷黑旗关,大肆抢劫一番,得到有效补给,族人整个冬天日子会好过些。
“快,再快,云梯车,攻城车快速前进,弩车,抛石车放好位置,射杀关上有生力量-------攻击部队准备攻击。”为早些攻陷黑旗关,耶律铁石亲自上阵指挥。
这时,前面有骑兵策马过来,下马后,靠近耶律铁石,轻声道:“将军,黑旗关上来了援军,数量似乎不少!”
“什么?”耶律铁石难以置信,推开士兵,快速跑上一架攻城车,站在顶端,望向黑旗关方向。果然,关上出现黑压压士兵,数量的确增加不少。“王八蛋,怎么打探的消息,燕国这哪是仅有五万骑兵?”耶律铁石手中马鞭狠狠鞭打在攻城车上,怒不可解。
起先,戎族人掠夺的方向,其实是晋国的紫荆关,那里富裕程度远远超过黑旗关,且更容易攻下。正是基于探子传回消息,燕国满打满算仅有五万骑兵,戎族人才选择攻击黑旗关,准备破关之后,一路南下,吞并燕国。若事先知晓燕国藏有精兵,戎族人定然不会攻打黑旗关,也难怪耶律铁石怒不可解。
眼见黑旗关破关在即,关上却出现大批援军,致使数日来努力,全部前功尽弃,付之东流!
怒气冲冲走下攻城车,耶律铁石促催道:“命令各山头士兵,立刻攻城,压制对方箭雨,敢死队前进,此战,付出多少代价,也必须攻克黑旗关。”
战斗又一次爆发,这次攻击越发凶猛,密集箭雨暴雨似地从空中落下,关上来不及躲避的士兵纷纷受伤。唯独身披重甲,武装到牙齿的铁甲骑兵,屹立在关上,与戎族人展开殊死搏斗。不输于戎族人的箭雨,射向四面八方,没有铁甲保护的戎族人,在箭雨之下,伤亡惨重。
柳玄远抬头望了眼攻击有序的铁甲骑兵,暗叹,这支队伍虽然战场经验不足,可凭借默契地配合,身上刀枪难入地铁甲,却也能阻挡戎族人锋芒。
两万铁甲骑兵,在戎族人地攻城器械抵达之前,无不手持弓弩,两万人分成两拨,第一波射出箭雨,立刻蹲下更换箭矢,后面蓄势待发的同伴,会立刻起身,新一轮箭雨射出,往返循环,密集箭雨不光让各山头上的戎族人,不敢冒头,地面上攻城部队也受到了压制。
唯独让人不爽的是,对方投石车与弩车,射程极远,几乎在千米之外,弓箭莫说伤到对方,连射程也不足,到时让许多铁甲骑兵苦不堪言。
然而,面对戎族人强势攻击,冯石虎与侯铭封依然有条不紊指挥,柳玄远看在眼里,心中欣慰,这些年轻将士战场经验还不足,却不惧生死,经过战火洗礼,战斗力怕是会有质的飞跃。
“大将军,对方攻城车与云梯车进入射程,是否射击?”李奎摸到柳玄远身旁,问道。
“射击,断然不能让对方靠近。”柳玄远当即命令,转身又朝着黄浦玄道:“黄浦将军,立刻让弓弩兵肃清各山头的戎族人,否则,一旦对方攻城车与云梯车靠近,主战场转移关前,那些人,对守城将士有很大威胁。”
“是!”黄埔玄手底弓弩兵,便是擅长守城,或者大面积箭雨压制敌手,受到柳玄远命令,黄浦玄率先发力,手持长弓射击,顺便下令弓弩兵,清剿各山头上地戎族人。
很快,戎族人地云梯车与攻城车靠近了城墙,尽管不少器械上面被绑着火料的弩枪击中,燃烧起熊熊大火,却丝毫没有威胁戎族人攻城热情。
半个时辰后,双方在某些地方,开始短兵相接,殊死搏斗,先前射杀的铁甲骑兵,纷纷拔出弯刀,据城而守,成为主要战斗力。
这一战,异常惨烈,从黄昏开始,一直延续至翌日中午,黑旗关及附近山道上,血流成河,破碎地黑旗关城墙,像用血水洗刷过,赤红赤红。地面泥土变成泥浆,踩在上面发出噗哧噗哧的声音,尸体堆积成山。
直到戎族人全部攻城器械被毁后,留下两万具尸体,仓皇撤出山道,回到大营,战事才算结束。
“呼,狗-日的,总算撤了!”冯石虎看见戎族人踪迹消失在山道上,重重喘口气,怒骂一句,身体顺着城墙溜在地面上,躺在上面呼呼大睡起来。
“娘的,真不容易!”侯铭封惨笑,与冯石虎背靠背倒在一起,不久鼾声雷动。
这一站,冯石虎与侯铭封手底两万铁甲骑兵是主力部队,专门击杀登上城墙的戎族人,凭借云梯车与攻城车,戎族人十多次冲上城墙,全部被击退。唯有有两次,凭借箭雨压制,已把守城铁甲骑兵逼到城墙之下,眼见城门失手了。黄浦玄及时让弓弩兵加入,展开白刃战,三方通力合作才收复失地,把戎族人撵出城墙之下。
此时,黑旗关上,五味杂陈,有击退戎族人地欢喜,有痛失战友地哀伤,更多是劫后余生地庆幸,及不断蔓延地倦意和疲乏,在戎族人撤离后,许多人随手丢下兵器,倒在冰冷的血泊中,直接呼呼大睡。
战争残酷,血与火中,淬炼士兵意志,提升战斗力,增加经验,是最好练兵地磨刀石。
这一战,燕国与戎族共投入十万参战人员,各种攻城与守城器械上千架,黑旗关城墙毁坏严重,城头垛子全部被磨平,不少地方出现漏洞。山道上戎族人地攻城器械全部遭焚毁,燃起地熊熊大火,照亮半边天,山道四周草木皆毁,估计战后好多年才能恢复生机。
冯石虎与侯铭封带领铁甲骑兵负责主防,一次次击退戎族人攻击,凭借强悍身体素质,训练有素地技能,及难以刺穿的铁甲,士兵伤亡不大。
仅仅在投石车,与弩车攻城时,被石块砸中,或被弩枪刺中,承受不住重击死亡,伤亡不是太大。反倒是与其短兵相接的戎族人,戎族人手中弯刀,砍在铁甲骑兵身上铠甲上,哐嘡作响,无法劈开厚实铁甲,弯刀在铁甲上留下微不可查细痕,便会重重反弹回来,下一刻,杀红眼地铁甲骑兵,高举手中弯刀,便会要了对手性命。
只是,身披数十斤重甲,连续激战近乎一个昼夜,铁甲骑兵早已累的虚脱。此刻软瘫在城墙上,连根手指也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