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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吾身之栖
    昨天更新的时候网络延迟,因此重复了两章。最后重复的一章已经更正为“第一百七十二章群魔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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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花娘娘虽然说话颠三倒四,但在大事上却不糊涂。听李云心这般说了,立时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叫起来:“啊!好东西?!嗯?什么好东西?咦,是身子呀?身子呀?嗯?”

    李云心微微笑了笑:“对。是一个身子。”

    不晓得是不是太激动、太开心、太惊喜。听了他这话,三花反而不做声了。

    李云心略沉默了一会儿,自顾自地说下去——而那猫精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轻手轻脚地过来给他捶腿。两只白生生的小小拳头像白玉捣锤儿似地敲得他酥酥麻麻,舒服极了。

    他就舒适地长出一口气:“那时候在野原林,要不是你大概我已没命了。”

    “那天晚上你救了我,我就许诺你说终究会给你个结果、去处。还同你说了些规矩——你还记得么?”

    三花娘娘这时候才说话了。声音仍旧尖尖细细,但竟然罕见地没有颠三倒四——

    “啊呀……第一……不可伤人性命。”

    “嗯……第二,不可与人婚配!”

    “第三——噫,三观要正!嘻嘻……”

    “你记得很清楚。”李云心赞许地点头,“也做得很好、很听话。算是暂时通过考验了。”

    “丹青道士是可以给你一个身体——化境的道士可以化虚为实,真境的道士可以神转还真。但化境道士的化虚为实终究是无根的浮萍——那原本的画作被毁掉了,那真身也就没了。真境的道士可以用你的神魂、魂魄的一部分来给你化一个真身,但魂魄和神魂被消耗掉了一些,你的神志当然也就会受损。”

    “所以我一直叫你附身在画上、金身上,不想给你用这两个法子。因为我想给你弄点儿更好的。”

    “这些****想了想,算是想到了。”李云心说,“虽说是一个我觉得、应该算是保险、可行的法子,然而仍旧是有风险的。而且一旦这个法子可行,你得了真身,也就要帮我去做几件事——杀几个人。这个,我需要问问你。你做不做?”

    屋子里的四个精怪都转眼去瞧香案上的金塑。乔嘉欣的魂魄转了脸,也“盯着”它,似乎有点儿羡慕。

    但三花过了一会儿才道:“杀人……噫……啊呀,大王不许我伤人性命,哎呀……”

    “哦。那些不是人,是修士、道士。”李云心摊摊手,“不算违背了戒律。”

    三花立时欢天喜地叫起来:“咦?嘻嘻,那好那好,嘻嘻,杀呀,快给我呀!”

    “好。”李云心伸手在扇子上一摸,便摸出了一卷画纸。

    然后他站起身手一抖,卷轴刷拉一声打开了。

    画上是个熟悉的身影。

    随后他微微皱眉,手指一并、口中低喝:“去!”

    那画卷立时散出一阵青光,一个身影慢慢在青光中成形——李云心再喝道:“上她的身!”

    堂中当即起了一阵阴风。那三花无形的灵体猛地一扑,便扑到了那影子的身上!

    再一息的功夫,那身影凝实了。

    李云心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可还在?”

    “啊呀……在呀……”

    的确还是三花的声音。但就只站着,一动不敢动,似乎很怕没有李云心的吩咐自己乱动,会将新得的身体弄坏了。

    李云心轻出了一口气。然后一边盯着她、一边慢慢地——将手中的画卷给撕了。

    那身影依旧在。

    他又向着地上那一堆碎纸一指,纸屑立时化为灰烬——

    身影还在。

    李云心脸色复杂地盯着“三花娘娘”又瞧了好一会儿,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果然如此。”

    对于丹青道士们而言,化境即意味着“化虚为实”。

    虚境的时候可以搞出“虚影儿”来吓唬人——就像他那时候在林中用九公子的虚影来吓唬邢捕头、争取到了逃跑的机会。但那影子看得见、摸不着,就只是光影而已。

    到了化境的时候,在纸上作画,可以唤出实实在在的形体来。

    他在野原林三花娘娘那半倾塌的庙外画出了一个“绿甲剑士”斩杀了那贼人,便是化境的手段。而那时候虽然依着三花娘娘的灵力勉强入了化境,可唤出来的剑士见了人血这至阳之物,很快就消失了。

    但到了化境巅峰的时候再好好地作一幅画,则的确可以唤出不怕什么“至阳之物”的有形之物来。

    不过,其实是有限制、规矩的。

    要不然一个化境道士只要每天画画画,岂不是一人便可画出一支军队了。

    化境唤出来的东西能力、威力如何,实际上取决于两点——真有的,是没法子唤出来的。譬如化境道士作了一幅九公子,而那九公子的的确确地存在着,便唤不出。

    李云心猜想这大概与黑白阎君所说的、这个世界的“空”有关。

    而作了自己的想象的、却也被大众所相信的,那威力便要大一些。

    譬如某地的人都相信山上有一位山神、模样都描绘得详细。而这愿力又不足以产生出一个阴神来,一旦化境的画师画出来了,大概便的确会是一个山神了。

    如果只凭空弄了一个什么玩意儿——比如说画一个张三,那便只是一个张三。一个普普通通的张三,可不会有什么“武艺高强”、“智近乎妖”之类的“隐藏属性”。

    然而归根结底都还有一个限制。这类玄妙的手段,本质上与“空”、“愿力”都有些微妙的关系。

    化境的画师作了画、唤了人出来,实则是用过某种类似信仰愿力的手段、辅以道术——在某种意义上硬生生地“造”出了一个“阴神”。这个过程很吃力——要耗费丹青道士的修为的。

    一旦这“阴神”的根基——画作被摧毁,这“阴神”也就没了。

    一旦这“阴神”被外力蛮横地杀死,那么同这“阴神”有着某种微妙联系的丹青道士本人,也会受创。

    所以用化境所召唤的阴神争斗,实则是在用丹青道士的生命在战斗。若非紧要关头,没人乐意拿自己的命、修为去打闹着玩儿。

    但李云心刚才,将那画卷摧毁了。

    可身影还在。

    这是他这些日子联系自己夺舍螭吻神位的经历、所做的一次成功尝试——果然是可以的。

    至于原因,眼下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在另一个世界,这个身影……

    仍是有着广泛的信众的!

    因此,得以保存!

    这是长久之道啊。

    想了这些,便看到那附身在泥塑上的乔嘉欣直“盯着”他这边。也不知她听不听得懂,但李云心仍微微摇头:“如今不成。单这一幅,我已经退回化境中阶了。你呀……小姑娘,再等一等吧。唉,实则受多了香火愿力、自己修成了神魂化真身也是不错的……”

    随后看仍旧一动不敢动的三花:“我现在问你——”

    ……

    ……

    李云心在院里足足待了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刘老道去看他的脸色,但没有看出来什么。只是进去的时候板着脸,如今表情平静了些。

    李云心走到他身边:“走吧。”

    刘老道便转身向守在门口的教众们吩咐了几声,忙跟上李云心的脚步。

    却说等他们俩人一走,门口的几个人便紧去堂中瞧——

    一地的鸡骨头、杯盏狼藉。

    “果然是奔着这个来的!”一个虎背熊腰的农妇忿忿地说。下一刻语气又陡然温柔起来:“只是心疼俺那刘教主……”

    却说这边教众们在腹诽那偷鸡吃的,那边李云心和刘老道走在街上,就看见一个小人儿。

    两人原本打算去木南居吃午饭。

    拐进一条窄路、刘老道正准备问问李云心事情办得如何的时候,听见“叩叩叩”的声音——似乎是竹板敲打在青石板的路面上。

    于是转了身,就看见它了。

    是那种街边小贩所贩卖的用青竹扎的小人儿。粗制滥造,竹子都未干透。如果赶上阴雨在家里摆上几天就会开裂、发霉。但如今这巴掌大小的青竹小人儿却活灵活现——用充当双脚的竹竿儿一跳一跳地蹦到李云心身前,作了一个揖。

    然后便问:“我家主人遣我来问通天君,昨夜之事思量得如何了?”

    李云心歪歪头瞧瞧这小人儿,阴阴地笑起来:“你家主人倒是有趣,杀同修也如此心急么?”

    青竹小人儿便又作了一个揖:“我家主人遣我来问通天君,昨夜之事思量得如何了?”

    李云心微微一愣,冷哼一声:“呸。原是这等粗制滥造的货色。嘿嘿……想死么?就是你家主人不说,本君也要大开杀戒的!”

    说完这话不等小人儿再作揖,一脚便将它踩了个稀烂。

    随后再往四周扫视一番,倒是在巷子一边的墙壁上看见一只歪头、瞪着两只黑豆一般的眼睛瞧着他的麻雀。

    李云心同他对视一会,再哼一声,伸手指着它:“要杀我便杀给你。但我杀一个人,你可要为我做好一件事!”

    麻雀喳喳地叫了两声,扑楞着翅膀便飞走了。

    于是到了下午的时候,从上清丹鼎派渭城驻所中便传了消息出来。

    修士们行动起来。

    只不过这个“行动”对于他们而言更像是儿戏,是他们从前绝对绝对不会纡尊降贵去做的——在城中、在信徒当中展示些惊世骇俗的戏法儿、但又不可高明得叫他们看不懂——

    然后劝说人们那神龙教乃是邪教、一心向道才是正途。

    不止一位修士认为这手段蹩脚极了。

    但之所以勉为其难地试着去做了是因为终于得知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前月在业国通天泽失了行踪、修为几乎被废的通天君、龙二子睚眦,正是这神龙教的教主,正在想着法儿地籍由信徒们的善愿、重修法身!

    在平日里这些意境、虚境的修士们绝不想和这种事情挨上边儿。但今次乃是从前的师尊、旧友将其秘密召集而来,告诉他们眼下那龙子睚眦极其虚弱,堪堪只有化境的修为。

    且打算重修善愿之道、寻找道心——正是趁机将其扑杀的大好时机。

    那睚眦聚拢一批精怪搞了神龙教出来,而修士们首先要做的便是断了它的愿力来源。等这一边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便有那琅琊洞天经律院首座、得道真人境修士月昀子将其扑杀!

    而到了那时,如此奇功人皆有份……谁不心动!

    对于这些低境修士们而言,这种事漫说是月昀子叫他们不要向同道声张,便是有人主动来问也不会说呀!

    只怕被更多的人分了功劳!

    只不过道统的修士们与剑宗的剑士们一样,是更加是擅长争斗的。说要展示神通、且是对这些普通人、不能太惊世骇俗“惊动了那龙子睚眦”,倒着实是一番辛苦的差事。

    加上那些神龙教教众不知是犯了什么邪。或者说,没见识的世人便是如此愚昧——只口口声声说那南山的刘道人供奉浩瀚海螭吻龙太子,月余间就从白发变黑发了。且神龙教未收他们一分钱财反而常有救济——天底下哪来这样的邪教?

    便是因此,从修士们下午得到消息、到晚间的这几个时辰里,几乎人人都徒劳无功。

    修士们是有耐心的。但这耐心在修炼上,而非对凡人。如非月昀子有严令说休要伤人性命,只怕有些杀劫未渡、道心不稳的修士,已经大开杀戒了!

    于是有些人打算想想别的法子。

    ——要搞散这神龙教嘛。蛊惑人心或者修士们不是很在行,然而争斗、杀人,总要比那件事熟练一些。

    这些天他们都晓得这神龙教有一个掌令长老、还有一个被称作教主的年轻人。

    开玩笑……真正的教主乃是睚眦——龙子岂会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市井中?可见是个傀儡。

    杀了那傀儡、杀了那掌令长老,教众不就一哄而散么?

    那时候月昀子真人再出手——

    大事可成!

    第一个想到这妙计的,乃是一位虚境修士和一位意境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