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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章:智力慢慢恢复
    印度尼西亚苏拉威西省托梅阿岛

    狗子的智力慢慢恢复了,恨不得把这几个月没说的话全补回来,打鱼、生火、捡肥皂,嘴都一刻不闲着,他已经爱上了这里的生活,只是遗憾不能给我生个孩子。有时候我们会躺在树下轮流讲段子,他一个我一个,我一个他一个,恨不得在脑门儿上开个洞,把这辈子听过的段子全挖出来。我们会回忆那些听着段子花枝乱颤的姑娘,当然还有恼羞成怒的“圣女”。日子太长,后来,回忆就不够用了,我们就每天挑一个段子来演,把那些停留在酒气里的段子,当人艺的话剧去编排。

    我们都很入戏,每天尝试着各种角色,我们还增加了很多台词,让这些段子看起来更下作,我们甚至会把几个无关的段子串联成一出大剧,到最后,我们终于把所有的段子串在了一起。当首演成功的那一刻,我们拼命地鼓掌,掌声回荡在托梅阿岛上,传到山后,再从山后飘回来。我们拥抱在一起,满脸都是从此衣食无忧出人头地的激动,全然不记得这里一个观众也没有。

    海风摩挲着我们的肩头,掌声依然不绝于耳,我们都曾经那么熟悉包裹周身的掌声,站在舞台中央,羞涩地,目光散乱地,轻轻挥挥手,“都回吧,回吧,我还会再来的,回吧。前排那几个姑娘,能留一下吗,你有微信吗,对,就是你,还有你,来,扫一扫,等我换好衣服一起去吃夜宵吧,不饿?那就听我给你讲故事,我会好多故事呢,姐妹?好啊,有多少姐妹都叫来吧,一起听故事,什么故事?嗯,你知道猎人上山打熊的故事吗?不是熊干猎人那个,是另一个,等我啊,一会儿给你们讲,我能讲一夜呢……”

    回荡在山谷中的掌声越来越近了,像加了环绕的立体声,近到仿佛回到了那个讲故事的夜晚,围着砂锅粥笑弯了腰的姑娘们,那不是掌声,是我眉飞色舞间拍着她们大腿的声音。

    “嘿,你拍我干吗?”“我没拍你啊!”“怎么没拍,你刚拍的我大腿!”“我没拍,肯定是鬼拍的,哈哈哈哈。”

    “你才是鬼呢,还有你!演段子演魔怔了吧?”

    绵延的掌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似乎陌生的女声,我和狗子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惊恐地看着面前的Sisy,“你,还活着?”

    狗子突然就哭了起来,哭得天崩地裂,海面上泛起一丝光彩的时候才停下来。他站起身,对Sisy说:“你受苦了,我对不起你,你看你这身上脏的,我带你去好好洗洗,哥有肥皂。”

    我搬到了另一棵树下,狗子和Sisy还躺在我撒过尿的沙堆上,托梅阿岛没有因为多了一个人而热闹起来,反而沉默下去了。我也曾讪笑着说我们要不要再把那出大戏重排一遍,现在有Sisy了,那些女人和熊就不用你演了,然后自言自语着其实也没什么劲,我还是去背单词吧。

    沉默,比寂寞更冰冷。

    回到了一个人的世界,我甚至为此而欣喜,看着树干上陌生的词汇,我又重新捧起了岛上唯一的邻居。暴雨过后,我总是会跑到托梅阿岛另一端耸立的悬崖上大声地读出那些单词,给面前的班达海一些生气。

    那个坐在岩崖上钓鱼的人是狗子吧,就当他是吧,只有他才会让我大声喊出的法语从耳边飞过,比风声还微弱。我走到他的身后,那挂在悬崖外面的双腿跟随海浪摆动着。

    我放下手中的邻居,轻轻地说:“狗子,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