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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章:绽放在末日的小邪恶
    有没有世界末日

    我们都得借机重生……

    我总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快了,从我开始知道那一年的12月也许会发生些什么开始,我就一直敞开怀抱迎接着它的到来。我曾跟朋友们做过各种设想,设想人类到底以何种灾难终结,设想当那一切来临的时候我们该做点什么,设想活下来的人会有多么孤独无聊。我是个宏观上悲观、微观上乐观的人,所以想想当天的事都会很从容,想远了就觉得人生好累。我不厌世,但也不觉得活着有什么了不起的,没见过没吃过没玩过没碰过的东西多了,总想那些就会很怕死,想想反正有些东西永远都得不到,也就释然了。

    三四年前多数人通过那个电影开始了解2012这个年份的含义,便不由自主地去寻找灾难的理论依据。依据太多了,反驳也太多了,以至于事关70亿人生死存亡的宏大命题最终沦为了一个有关船票的段子。我很庆幸身边没有因为买不起船票而幽怨的人,倒是有人提前两年就筹划要在2012年进入12月开始聚集所有亲朋好友大摆宴席,流水席一口气吃到12月22号,醉死对我们来说是个幸福的选择,至少我们还能选择。我这个思维缜密的金牛座每次听到人类终结大酒局,就无法控制地去分析它的逻辑可行性,比如那个时候大家都屁滚尿流了,哪里还有厨子给我们不停地炒菜。于是我决定提前准备一千斤花生米,想醉死,有花生就够了。然后我又想这样的终极盛宴一定要与所有亲人爱人家人共度,去哪里找一个能容纳几百上千人的饭店。那时候北京好冷了,就算我们占领一个足球场,也一定有人在醉死之前就冻死了。然后我又想,那样一个癫狂的场面,满地烂醉的至爱亲朋,丢掉最后一点伪装与矜持之后,酒气必会散发成兽性,大家都翻滚在一起倒也不怕,怕的是地球并没有爆炸……

    有关2012年12月21号地球上到底会发生什么,是没有定论与共识的,大家都是瞎猜。玛雅人只说天黑了,可地球每天都会天黑。至于洪水火山地震之类,过于惨烈,让末世重生显得很不浪漫,当然我也真的不信整个地球能同时地震,那天全世界的人同时车震倒是很有可能。这时候就有帝国主义科学家拿出了研究报告,说21号那天太阳会发生强磁暴,磁暴会致使全球电网彻底瘫痪,恢复电网最少需要六个月的时间,这就是玛雅人所说的黑暗来临。您可千万别听了这个就忙着去买蜡烛,那时候照明已经是最不打紧的事情了。没了电,无法采集能源,也无法输送能源,汽车、飞机、火车、轮船全都不能动了。没有电,加油站不能加油,食品无法运输,人就得饿死;医院无法用设备检查治疗,人就得病死;手机、座机、微博、微信全都用不了,人就得闷死;关键是连马桶都不能冲,人肯定得被臭气熏死。所以,买蜡烛,没用!

    一个朋友在听我转述了帝国主义科学家的研究成果之后,很认真地想了三天,2012年元旦假期后的第一天,她出现在一家军品商店了。她告诉我,要从1月开始每个月囤积价值五百元的压缩饼干和午餐肉,还要买野外烧热水用的小煤气炉,就为了自家孩子到那个时候能喝上口热水,吃得上肉。她说大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就怕让孩子遭罪。我原本有点儿笑场,听了这些深为感动,于是开始帮她计算一家三口六个月要储备多少桶饮用水、多少个野外用的煤气罐。然后我问她,如果什么都没发生,这些存货怎么办?她很淡定地说,能捐的捐,不能捐的就自己慢慢吃掉吧。于是我又开始逻辑思维泛滥,我说那时候你最需要的也许是一把枪,因为满街都是为了一个馒头制造血案的人,躲在家里都未必安全,那可是真正的丧尸围城。于是她决定,赶紧在电梯间里再安一个防盗门。

    不论灾难是否真的来临,在那天之前我们都还有好多的时间,除了拿出其中的大部分继续上班养家糊口之外,我们还能做点什么呢?很多人会设想去做些平日不敢做的事情,比如把母亲的照片文在肩膀上,或者去完成一些未尽的心愿,比如对那个曾经暗恋的小学同桌彻底表白。但这些终归都是小事,虽然你至今无力完成,最后真的没做,也不见得是个遗憾。

    都末日了,不如对自己狠一点儿吧,去做一些你想都不敢想的事,去做一些你觉得永远不会与你有关的事,不要为了不留遗憾而忙乱,假如生命只有三百天,不如把自己活成另一个人。一想到这些,我心中压抑的恶就会冒出头来,偷偷幻想如何变成一个地球人都不能阻挡的浑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