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清冷,刮来冷冽的寒风。枯枝被狂风刮得东倒西歪,“咔嚓”一声,应声而落。干涸的泥巴路裂开来,透出黑乎乎的邪气。败落的莺莺草草刮得已经伏在地面,承受着断裂的痛苦。七角井村被埋没在一片荒芜之中沉浮摇曳。
师璇因为头晕而一个人躺在她舅舅舅妈的房间里休息。房间很暗,到处散发着潮湿腐烂的气味。
后面的院子里不时传来野猫的哭咽,低沉沙哑,似在召唤远方死去的人,声声哀怨不歇。师璇冷的缩成一团,紧紧抱着取暖的被子抖擞着身子。隐约间,师璇听到了小孩儿传来的呜咽,尖锐刺耳。院子里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打在面色僵硬的众人脸上,一个一个犹如地下破土而来的僵尸。不断有影子透过破烂的窗户投射在师璇阴暗不明的脸上,诡异暧昧。
师璇本想喊出声,但被一股强大的念头压了下去,唯有默默的瞧着外面发生的一切。房间里,空气里,不断有腐烂的气息一波又一波凶猛的袭来,师璇不安的捂住口鼻。
院子里嗡嗡乱响,脚步声杂乱惊慌,就连鸡舍里养的鸡子也开始慌乱不安起来,“咯嗒咯嗒”乱叫一气。
有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师璇把被子拉高盖过鼻子,只留一双忐忑的双眼。
“小璇,等会儿听到任何声音也别出去!别吭声”黄英惶恐不安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
师璇隔着被子点了点头,微弱的吱了声。
黄英沉重的叹口气,踏着步子离开沉闷的房间。听着黄英脚步的声音逐渐远去,渐渐被其他杂乱的脚步声模糊掉,师璇身子开始持续的颤抖,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她很想蒙头睡去,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但惶恐让她在黑暗中睁大了双眼。
外面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喃喃声也跟着弱了,鸡圈里鸡好像猛然间被人掐断了脖子,叫声戛然而止。风声遽然增强,鬼哭狼嚎的淹没一切活着的生命力。师璇竖着耳朵去捕捉前一秒慎人的猫叫,却只听窗户被风蹂躏的“哗啦啦”的声响。猫叫消失了。
耳边蓦然传来小孩儿尖细稚嫩的笑声,它从远处来,推开“嘎吱,嘎吱”乱叫的铁门,而后就飘荡在了院子的上空。
师璇惊颤的蒙住头,整个身体反射性的蜷缩成婴儿出生的姿势。她用手捂住耳朵,想把那凄厉的笑声摒除掉。但声音还是清晰的钻进她薄弱的耳膜,敲击着她的心脏。
直觉告诉她,有东西要来了……
师璇呆的屋子空无一人,大床把抖擞着的她埋了进去。寂静无声的夜里,此刻的大床,正张着一张血盆大口吞噬着她。
师璇脚开始抽筋。以前,每当这个时候,师璇总会蹲在床上,压下抽筋带来的异样抽搐。此刻,师璇不得不蜷缩起每根脚趾,使劲儿的把整个脚弓起来,以减轻痛楚。师璇还在不断的小声念叨着。
可她的念叨没有用,疼痛并没有减轻,反而越演愈烈。她想大声叫出来,把她妈喊来。记得小时候,夜里小腿抽筋,她总会恐怖的乱叫,把黄英惹来。而那个时候,黄英总会笑骂她是娇气包,这点儿痛也受不了。师璇会委屈的撅起嘴,眼含泪珠的把腿颤抖的伸出去让黄英揉。黄英每每奔来时手已经凉透,带着些惊蛰的冷汗,她会把手慢慢的放在师璇的腿上,上下推揉拿捏。师璇会在这种舒服的拿捏中慢慢入睡。
而现在却不能。
师璇不能喊,不能叫,不能哭。
她知道,怪事正在发生,有东西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