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老马给倒水我们用的还是那种老式绿色的铁皮镂空暖壶倒的，以我看着暖壶都快成老古物了，搁到现在，城市里在电视里都难以见到了。
首先商榷的就是那个年轻的警察杨春光和罗亮亮给列出来的买媳妇的人家谁家最有嫌疑，杨春光说：“我有一个初中同学是江屯村的，据说江屯有一家，那个腿惨了的人家，打那个女人打的很厉害，可是那个女人还是一次次试图逃走！据说最后不得已，这个女人又被倒手卖给了别的村子”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是生是死没人知道是吗？”张宝华立刻兴奋起来。
杨春光点点头：“是的，这个女人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还真是没人知道，都有传言说是半夜拉走的”
“这家人是重点排查对象，先去他家”张宝华和县里刑警队的人商量过后，一致决定先去江屯这户人家。
去是去，但不能大张旗鼓的去，由老马一个人带着，我假装成被拐卖女人的姐姐，据说这个女人才不过二十三四岁，长得还不错，个子也高，刚被拐来的时候白白净净的，穿着打扮也得体，只是后来，江家怕她跑了，给她扒光了衣服关在西屋里，吃喝拉撒睡都在一个屋子，而且还打，稍微有点什么就打的很厉害，邻居几乎每天都能听到那个女人的惨叫声。
后来那个女人还是跑，没了衣服也跑，又折腾着上吊，割腕什么的，如此几次，江家觉得怕出了人命，又把这个女人转手卖给了别人。
“畜生！”我狠狠骂道：“真想踹死这种人”
张宝华瞪了我一眼：“注意措辞”
“哼，别让人贩子落到我手里，否则我千刀万剐都不解心头之恨”我越想越气，大声咒骂起来。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当警察当对了，应该给弱势群体一个保护，打击犯罪份子。
“我一定要救出这个女孩，如果，她还活着”我对坐在身边的大宝子说道，大宝子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好，我一定辅助你”
我们是走到江兵家的，到的时候是傍晚，他们家正做饭。
路上，老马就跟我们介绍过这家的女主人了，这家女主人是十里八里闻名的臭骂街，就是泼妇，什么都不怕，专会骂街撒泼，这道街，这个乡里也没人敢去她家惹事。
而现在这个女人就蹲在我对面的灶台上烧火，看不出一点泼妇的气质，倒想一个普通的老太太。
这是一家有着四间砖土混合房子的大院子，看起来并不太贫穷，窗户是那种绿色木框的窗户，大玻璃明亮而干净。
女人蹲在院子北边一个临时搭起来的简易厨房在做饭，她身边有一堆木柴，她一边添柴火一边看着灶台上的火，灶台上的锅冒着兹兹热气，距离她不远处有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应该是她丈夫，男人正用一堆由泥土围成一个圆形的灶台似的火盆烤一根木棍，我琢磨了琢磨，那木棍应该是铁锹的木柄这类物品，他身边已经堆了很高的光溜溜的木柄，应该是卖钱的。
女人一个回头好看到了我们几个人。
她立刻站了起来，张嘴就来了一句：“我说今天早晨怎么会有只老鸦落在树上呱呱叫唤，原来是有讨厌的人来”
老马尴尬地笑了笑道：“他婶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吧”
“哎，我说老马，有捡钱捡东西的，我还没听说过捡骂的呢”女人说话如连珠，叨叨的又快又连贯，看来还真不亏她这臭满街的外号啊。
“你这说谁呢”老马有些恼怒，但依然说话比较文明。
“谁接茬我就说谁呗”女人倒是一副不饶人的样子，好像我们来能把她怎么样似的：“我说老马，你也不是来了一回两回了，那女人也不在我们家了，你还弄这么一堆上我们家来，是想拆房还是怎么的你就明说，别这么一回回的折腾，我们小门小户哪经得起这个呀”
从她的语气里能听出来，老马他们确实来过了，但也没什么好结果，估计被骂了。
“那个，江兵人呢？”老马避开和她正面冲突。
“怎么，我儿子又碍着你们的事了，你们成天正事不管，闲事倒是不少，找我儿子干嘛，再给我儿子吓出个好歹来，你们赔的起吗？”女人接着叨叨。
她丈夫偶尔抬头看她一眼，不发表任何意见，低头继续干自己的活，我算看出来了，这是典型的阴盛阳衰的家庭啊，男的是说什么都不算的主儿。
老马正要耐心教导她什么，张宝华却忍不住了，县里刑警队的人也忍不住了，张宝华指着女人道：“我告诉你，我是省里公安局来的人，现在有一起杀人案涉及到你儿子，你要是不愿意在这里配合，我们就把你儿子带到省里，让你看看，还没人治得了你了！”
女人神色明显一滞，随机语气就缓和了下来，换了一种惊讶的语气：“什么，杀人？别逗了，我儿子别说杀人了，就是杀鸡他也不敢呀”
我心说，生在你这种家庭真是悲哀，别说杀鸡了，估计拔一棵植物都得看看你的神色吧
“杀没杀不是你说了算的，得调查”张宝华乘机语气也稍微缓和起来，不过却威严丝毫没减：“你儿子呢？”
“打牌去了”她这回老实地回答了。
“叫他回来”张宝华又说道。
女人看了看丈夫，她丈夫二话没说，掏出手机拨号，将江兵叫了回来。
张宝华他们将这个女人和她的丈夫分开带到一边问话，以防止他们互相串通消息。
我则趁机观察这个家。
这是一个看起来在村里不算太次的院子，不同其他村里家的院子的是，这家院子看起来应该不会种菜什么的，整个院子光溜溜，平平整整的，除了码放的柴火就是男人手里做好的那种圆木棍子，晾衣绳子上晾着衣服，西边还拴着一只黄黑相间的土狗，狗很老实，趴在地上蔫蔫的，狗后面是猪圈和鸡窝，都养着猪和鸡。
四间房子没什么特别的，三间有人住，东西两间隔着一个堂屋，堂屋就是我们所说的客厅，只是村里的堂屋就是一个过堂。
西屋，就是传说中锁着女人的屋子，我重点看了那个屋子。
屋子很杂乱，但还算干净，隔着玻璃，看不出任何异常，里面堆着一些粮食什么的。
我转了一圈，没什么证据证明这个地方曾经生活过一个可怜的女人，正想着进屋去看看的时候，偶尔回头，门口走过来一个人。
一瘸一拐的朝院子走来了。
江兵。
是的，这就是为什么这个家看起来不贫穷却需要买媳妇的缘故，江兵是一个残疾人，从他走路的姿势看，他应该是小儿麻痹造成的。
这个人长相还算清秀，就是有点女人气，没用拐杖，脸色白的有点难看。
“小凡啊”大宝子低声凑近我：“你说这个家有鬼气吗？”
我摇摇头：“老实说，没有”
的确没有，我在这个家转悠了这么半天，厕所都去过了，这个家里的确没有阴气。
“这么说，那个死者不一定是他家的那个女人？”大宝子不甘心又问道。
“最好不是”我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恨这一家子人，包括这个残疾的男人：“如果她活着，我一定要救出她，不惜一切代价”
“我做你的助手，警官”大宝子赶紧表白。
“这？这谁呀妈？”江兵进来之后看见我们一堆人，诧异地问道，随后看见了老马，他眨眨眼道：“这是干什么呀？”
“你买来的那个女人呢？”没等张宝华发话，我先快步走了过去，大声质问道。
“你谁呀？”江兵后退了两步，差点栽倒，不过在我眼里，一起都是装的，这种人最讨厌了，装逼！
“你少给我装”我狠狠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告诉你，你最好告诉我那个女孩去了哪里，否则我绝不饶你”
他先看了看他妈，然后又看了看其它人，舔舔嘴唇：“我，我不知道什么女人”
他比他妈妈看起来要收敛很多，可这个人给我的第一感觉居然是装，这一切，可怜，残疾，包括他的苍白，都是他刻意装出来的。
“你买来一个女人”我语气放慢：“现在，那个女人可能被杀了，如果你拒不交代这个女人的去向，那么，我们有权拘留你”
其实，我是胡说的，而且看的就是老马说的，他们法律意识淡薄这一点。
江兵还没说话，他妈先着急了：“那个女人，没死！”
“你知道她在哪儿？”我转头问她。
“不知道”女人很顽固，而且不准备说，根本就不看我：“我儿子没杀人，你们找错人了，那个女人也没死”
我眼睛紧紧盯着女人，她不看我，是因为她的神色慌张，她怕看我露了馅，这么说，这个被拐卖的女人根本就没离开这个家！
不知不觉，门口已经围了一堆人看热闹的人了，起初，我还想会不会发生老马口中的抱团事件，不过谁都没说什么，我心里就明白了，这臭满街的外号可不是一个人给她取的。
这叫因果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