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鲁泽直愣愣站在大爷大娘低矮的土屋前，一副画面震惊到浑身发抖。

    黑洞洞的屋里并排放着四口红如鲜血的棺材！每个棺材分别由两个长凳子支撑着，棺材前是破破烂烂的桌子，上面分别摆放着四张硕大的黑白照片，照片前供奉着早已烧尽的香和祭品，地上还有烧尽的纸钱灰烬。

    我看看鲁泽，鲁泽也看看我，好一会儿他抬腿进屋，将手里的骨灰盒递给我，他自己则挪动着那口前面有云艺照片的棺材。

    果然如他所料，棺材一推就开了，棺材里面放着的，正是云艺以前穿过的衣服和鞋子，用过的梳妆镜和香粉盒，这都是若干年前的一直被大爷大娘藏到如今。

    鲁泽将云艺的骨架放入棺材，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家四口，四口棺材，人肯定没了，可是我没有勇气推一下棺材盖。

    我和鲁泽坐到院子里，鲁泽跟张宝华汇报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张宝华在那边幽幽谈了口气，让他去找村长吧，不用惊动别人了应该是自杀。

    村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白胖白胖的，有点秃顶，他来了，身后还带来了村干部领导班子，和一些刚听说了此事的人们。

    以往再寂静不过的小院里站满了村民，男女老少都有，有年纪大一点的老人当场掉泪了。

    那是怎样一副凄惨的景象，一家四口命丧黄泉。

    距离云艺家最近的一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泪流满面的跟周围的人说：“前两天，来借凳子，说是云艺这几天就回来，说是过两天来家吃饭，原来借凳子是给自个支棺材呀”

    “云飞也死了？”

    “怎么回事？”

    “不是说云艺死了吗，怎么云飞也死了？”

    村里人的议论直接传入我的耳朵。

    胖村子问我和鲁泽：“你们看看有没有他杀痕迹吧。”

    由于鲁泽穿着警服，我和鲁泽上次来过打听过云飞的家事，路上又略略和村长说了一些事情，因此村长现在知道我们来的目的。

    鲁泽上前的时候，村干部几个人已经掀开了棺材，二老穿戴寿衣，肤色黝黑，身边都扔着一个已经空了的农药瓶。

    自杀无疑。

    鲁泽不能确定具体死亡时间，但尸体尚未完全冰冷，由此可以推断死亡时间超不过12小时。

    “有救吗还？”我抱着一线希望，只要有救，我愿意为二老养老送终。

    鲁泽摇摇头：“即便尸体没完全冰冷，也死了几个小时以上了，早没救了，安葬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泪水断线了似得流，只好通知了我三姑和三姑父。

    “小凡，过来过来”我突然听见鲁泽在叫我，但是看不见他人在哪儿，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似得，我循声找着，西屋门口有一个蓝色的门帘，上次我们进来的时候云飞就躺在东屋的炕上，我们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屋子，云飞就飘出去了，上次没有进过西屋。

    “小凡”鲁泽又叫了我一声。

    我穿过几个干部身边进了西屋。

    西屋让我有点意外。

    除了炕、柜、炕桌之外，居然还有一个非常现代的玩意——电脑。

    柜上是云飞云艺的相片，单身的，合影，以及一家人的合影，有些年代久远的，甚至还有我和我三姑的照片。

    电脑就放在一台旧的缝纫机上，那种老式牡丹牌的缝纫机桌面上放着的是一台超薄的显示屏，缝纫机下面的地上放着机箱。

    网线是顺着窗户接进来的。

    这时候，村长也进了西屋，问鲁泽：“那个，鲁警官，是自杀么？”

    “你村里什么时候接上网线的？”鲁泽所问非答。

    “哦，零八年的时候就街上了，村里不少人家都有电脑，云飞这台电脑是他的第二台电脑了，是二手货，不久买的，之前那台是那种厚厚的屏幕的，卖了”

    鲁泽这才点点头，回答他先前的问话：“是自杀，丧事你们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