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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热盼等待腊月天
    童年时,平常,小孩子最盼的就是过年(春节),虽然日历本上“五?一劳动节”、“十?一国庆节、元旦(阳历新年)都是红字,但那时小城镇和农村一般是不过的。所谓“不过”,就是不吃好的,照旧吃苞米面大饼子和苞米大馇子粥。端午节、中秋节在日历本上不是红字,可小城镇和农村还都过,就是这一天吃点好的。

    可春节,是个大节日,过的可不是一天了,小孩子最盼春节,原因是:一过春节吃好的;二过春节能穿新衣服;三过春节能好好玩儿;四过春节还可以得点压岁钱。我们这里流传着一句儿歌:“小孩,小孩,别着急,过了腊八,就过年!”所以小孩子盼腊月是自然的,腊月在这里虽是寒冬的数九天,但大人们忙年忙得热气腾腾,小孩子乐得心里热乎乎的,虽然冷得厉害,我们也不在乎,冻出来了。腊月好事连篇。

    吃年猪肉小城镇的居民都是从农村搬来的,只不过时间有先有后,又离农村不远,几乎都象农村人家一样养上一头猪,过年吃猪肉。进了腊月,杀年猪、吃年猪肉,是一件大事。杀年猪时把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都请来,凑在一起,端上热气腾腾的酸菜烩血块、白肉血肠、苦肠,还有自己灌的肉皮肠。大人们喝着酒,谈笑着。妈妈片的白肉一片一片象纸一样薄,夹起一片蘸着酱油和蒜泥,吃吧,可香了。那种好吃,是别的菜不能比的,妈妈这手艺,我没学来。灌血肠、灌肉皮肠、歼灭冻子,妈妈做的既干净又别有风味,我学来了这三招。吃年猪肉时,谁家都不小气,不怕吃,紧着让,没工夫去吃的,还给送去一大碗呢。一般人家,都有一二十人来,得吃掉一角肉,有的人家,吃这一顿好象还不够。平时,大家吃不着猪肉,到这时过过馋瘾,吃完你家,再吃我家的,谁也不欠谁的,大家轮流吃,多有意思。

    腊八粥,不知什么时候传下来的,农历腊月初八那天,要吃腊八粥。那时候,我们这地方的腊八粥主料是大黄米或小黄米,特点都是粘的。一般人家用的是大黄米或小黄米加上芸豆、红小豆而熬成的,有的人家,入些花生仁、核桃仁等做成八宝粥,吃时,有的放白糖,有的放荤油,很好吃。

    我们小孩子不是盼吃腊八粥,而是惦记那点糖,因为平常,糖不是常见的。当然,商店里的糖球一分钱两个,糖块也不贵,小人糖是最好的,也贵不过哪去。可大人哪有闲钱给孩子买糖吃呢?那是大人的工资挣的少,孩子又多的原因。吃腊八粥时就可以吃着糖了。有一年吃腊八粥时,我想起昨天在班上说腊八粥的事,小黑说他很久没吃过糖了……我跟妈说:“妈,我今天带两小勺糖。”妈问::“你在家吃粥,还拿糖干什么?”我说:“小黑老也没吃糖了,我给他带点白糖,让他甜甜。”妈说:“唉,小黑真可怜,我给你五分钱,你买几个糖球给他吃吧!”我真高兴。午音,小黑嘴里含着糖球,跟我说:“甜,真甜!谢谢你,谢谢你妈。”你看腊八粥也有故事吧。

    包冻饺子和做年饽饽到腊月二十几,我们各家要忙着包冻饺子。你知道冻饺子吗?把饺子包好,送到屋外,过一会儿就冻上了,然后收起来,放到小棚子里,留着煮着吃。冻饺子是老一辈留下来的,辈辈相传,大概是因为过年时都很忙,拿出冻饺子煮上就吃,多方便,多省事。过年时,大人小孩都玩,吃冻饺子,省时省事吃冻饺子,也是老一辈人会利用自然条件。包冻饺子,小孩子能干些什么呢?可有活干了。小时候可以按饺子剂子,再大一点,可以摆饺子,这都是忙乎人的活儿。那年腊月,我家包饺子,很多人来帮忙。我是又按剂子又摆饺子,忙得不亦乐乎。大家都忙,妈妈擀饺子皮,姐姐和大嫂们包饺子。姐姐包饺子有功夫,速度快,样子好看,馅大边小,还煮不坏,她一边包一边嘴还不闲着,给大家讲“瞎话”。二哥管冻饺子,把满满一盖帘的饺子送到屋外,放一会,冻实了再收起来。二哥说:“你瞅一会儿,我出去一趟。”我答应:“嗯哪!”二哥走后,我到外边,看看有没有冻实的,却发现少了一盖帘,我记着摆好了三盖帘,怎么只剩下两个了呢?我进屋说:“妈,少了一盖帘饺子。”妈说:“不能丢,多少年包冻饺子也没丢过。”妈也出来,我们找这,找那,可是既不见饺子,也不见盖帘。妈妈说:“算了,别找了,谁拿去,谁吃吧。”一会儿,二哥回来了,我说:“少了一盖帘饺子。”二哥说:“临走时,我看冻好了,把它放到棚子里的缸里了。”好嘛,大家哈哈乐一场,二哥问:“怎么了?”我说:“我以为丢了,刚才,我和妈这顿找啊。”一场虚惊。

    人口多的人家,要连续包几天冻饺子。

    做年干粮,也就是蒸年饽饽,也是全家忙乎。年干粮除了蒸馒头外,还有什么白面豆包,小饽饽。我们小孩子就愿意刻小饽饽。有木制的饽饽模子,刻出小月饼、八卦饼、石榴、小金鱼等形状。大人包好馅,把一个一个面剂子放在模子里,扣出来,叫刻小饽饽。馅有豆沙的、白糖芝麻核桃仁的,蒸出的小饽饽又好看又好吃。蒸出的年干粮,也都送到棚子里冻上,人们好象要把过春节吃的东西一下子全做出来,放在大自然带来的天然大冰箱里冻上,然后,春节时再一点点再热再吃。要问为什么这么办?老人会说:“过年了,老牛、老马都放假不干活了,做饭的也该歇歇了。”可也是,过年,大人小孩都玩,玩扑克、玩纸牌,那时还不兴玩麻将,好象现在消失了的还有玩嘎拉哈,其实古人流下的游戏也挺好的,大家都玩,哪有时间做饭。

    年三十我们盼望的年三十到了,各家各户都贴年画贴对联。晚饭后,小孩子都换上新衣服,揣上糖块,拿着小鞭出去玩。大勇、小三、铁仔、张头我们几个吃着糖块,放着小鞭,可高兴了。小鞭“叭,叭,叭!”地响着,我不敢拿着放,他们告诉我:“你拿小鞭底,点着马上扔了。没事,崩不着。”我仗着胆子,用香火点了一个小鞭,马上扔了。等了一会儿,也不响,张头过去捡起一看,说:“哈,没点着呀!”大家哈哈乐,我们继续放着小鞭。黑天了,我们进屋玩上扑克,大人们也玩起来,大家玩着,嗑着瓜子,喝着茶。

    外边响起鞭炮声,一看表,过了十点,有的人家开始准备年夜饭了。小伙伴们各自回家,年三十,都得回家吃团圆饭,谁也不在外边吃。我们家也忙乎起来,所有灶炉都点着烧上火,妈妈煮饺子,我和二哥放鞭炮,然后,一家人围在桌旁吃着团圆饭——年夜饭。饺子是芹菜馅的,那时,春节时没有鲜芹菜,不是冻芹菜就是干芹菜,吃是吃了,但芹菜味没有鲜的好。就是借芹菜的“芹”字,让来年一家人都勤快。大家边吃边唠,很是愉快。年夜饭后,就是拜年了,各家按风俗习惯供老祖宗。妈妈领我们给祖先磕头拜年,然后我们给妈妈磕头拜年,妈妈乐呵呵地给我压岁钱,不多,也就是几角钱,那就了不起了,要知道那时一斤玉米面才五分五!这时,小伙伴们陆续又都来了,进屋都问:“过年好!”大家守岁了,对我们说就是玩,打扑克,打棋罗,困了,眯一会儿,不困的就接着,玩呀玩呀,一直玩到天亮。

    可以说,那时过年与平时的界线太大了,在我们小孩子心中的过年是那么神圣,那么响往,那么热盼,那可真是十二个月中的孩子们的幸福生活。吃、穿、玩皆为新而好,我们小孩子太愿意过年了。现在的话:我给小孩子介绍小时候的过年,倒不是告诉你们,我们那代人都嘴馋,只是让你们了解一下我们童年的艰苦,与你们的生活对比一下,你们应该更加珍惜今天的幸福,更加勤于学习,学会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