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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首次哈尔滨之行
    哈尔滨离我们阿城不远。可是,我小时候阿城没几个人去过哈尔滨。那时,人们管哈尔滨叫哈拉滨。在我们小孩子眼中,哈尔滨那更神密了,那么遥远。那时去一次哈尔滨,好象比现在去美国还困难呢。

    我八岁那年春天,妈妈和五舅妈去哈尔滨卖园子里种的韭菜。第一次,我央求妈妈带我去,可妈妈说:“你还小呢,带你去,阻事坠脚。”但第二次要去哈尔滨卖韭菜时,妈妈却主动要带我去了,因为我小不用买车票,多少还可以帮着拿点儿韭菜,还可以帮大人看东西,看来不是坠脚还有用了。听说第二天去哈尔滨,高兴得我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是在想:火车什么样子啊?哈尔滨都有什么呢?……刚迷糊过去,就听见妈妈喊:“起来,快起来吧!”忙忙乎乎地吃了点饭,妈妈和五舅妈领着我向火车站走去。虽然拿了好几十斤韭菜,也舍不得坐马车,那时上火车站还没有汽车呢,我们三人硬是连扛带抬的,带着韭菜到了火车站。我看到了一根一根铁轨,也不知是何物,五舅妈告诉我那叫铁道,火车就在它上面跑。这时,只听见轰轰隆隆一阵阵山响,妈妈比划着叫我捂住耳朵。一个大黑物顺铁道冒着黑烟冲了过来,后面还拖着一大溜车厢。它忽然“呜——”的一声,震耳欲聋,吓得我直往后退。啊,这就是火车呀!它慢下来,终于停下。车门打开了,纷纷走下拎着东西的人们。我们拿着韭菜,赶紧往车门前跑,等下车的旅客走尽了,车下的人虽然不多,可上车仍然挤挤**的。我一手拎着韭菜捆,一手拽着妈妈的后大襟,上了车。呀!车厢里有那些整齐的座椅呢,棚上有那么大的电灯。妈妈和五舅妈忙着把韭菜捆放好,找了位子挤着坐下。火车又“呜——”一声慢慢动起来,越走越快。我向窗外看去,哈——怎么树木、房屋还有人都往后面跑呢?真有意思啊!一会儿,火车停下了,我要下车,妈妈说:“你忙啥?还没到哈尔滨,还有五站呢!”又走了好长时间,车上的旅客都忙起来,找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原来,火车的终点站——哈尔滨到了。车停了,我们随着下车的旅客挤着下了车,又过了地洞子,才走出站台。啊!好家伙,我的眼睛都不够使了,耳朵也不够用了。高大的楼房一座一座,大道上跑着小汽车、大汽车,还有大摩电,几乎一辆接一辆,还有人力三轮车。川流不息的行人中还有金黄头发的高鼻梁的苏联人呢。各种车辆的喇叭声、小摊贩的叫卖声混合成繁华的交响乐,这都是我第一次看见的,这就是哈尔滨,哈尔滨,真好啊!街道那么平,用什么修的呢?比阿城的可强多了。那么高的楼,谁住着呢?那么多的汽车怎么跑的?多快啊!这一切都是新鲜的!什么苏军纪念塔,什么喇嘛台,又分什么道里、道外、南岗啊的……这真叫我眼花缭乱。使我这个从小县城来的孩子,脑子里一下子装进这么多的美丽哈尔滨的大画片,真叫我大开了眼界!妈妈和五舅妈一上午就把韭菜全卖了,她们领着我到一家小饭馆去吃饭。为了省钱,妈妈和五舅妈吃的是苞米馇子粥和大煎饼,她们单独给我买了一根炸麻花,我吃的可香了。吃完饭,五舅妈领我们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演的是苏联影片《宝石花》。

    这次上哈尔滨,我们没远走,只是在火车站附近绕乎了一天。第一次去哈尔滨,使我知道了除了我住的小城,世界还有这么大的城市,还有多么多……现在的话:我想童年时代,家长领着孩子到处走一走,到城市、到农村,看看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和事物,多么长知识啊!也能让孩子深刻体会到世界之大,世界之奇妙,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