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之后,夏银花给他倒了一碗酒,又给自己倒了半碗,陪着他慢慢喝着。但杨仙茅喝得极快,几乎每次都是一口一碗,咕咚咚直接灌到肚子里,然后,抓几个毛豆嚼着,也不吃烤鸭子。夏银花幽怨地瞧了他一眼,说:“这烤鸭可是我费了好大劲亲手给你做的,你咋不吃呢?都没见你动筷子,光吃那些豆子有啥好的?”
说罢,伸手过去,撕下了一只烤鸭的鸭腿,直接送到了杨仙茅的嘴边,娇嗔的说道:“张嘴!”
杨仙茅起身就走。
夏银花扔下鸡腿,冲过去从后面保住杨仙茅。
杨仙茅没有动,就让她这么抱着,身子犹如磐石一般。
夏银花哭得呜呜咽咽的,紧紧搂着他的身子,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脊背上,呜咽着说道:“我不求别的,求求你亲亲我,这总不过分吧?有这个我就满足了。你就不能回身过来亲亲我吗?”
杨仙茅被她凄婉的声音到底还是打动了,慢慢转过身来,将她搂入怀中,捧着她挂满泪花的脸,望着她娇艳的红唇,吻了下去。
夏银花身子猛地一颤,双手牢牢的抱住了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吻着,娇躯在他怀里扭动着。娇喘着呢喃道:“抱我……进屋去……”
杨仙茅缓缓放开了她,捧着她的脸说道:“我真的,真的只能做到这一步。相信我,老天爷不会让我们在一起的。再往前一步,我们,我们将悲苦一生……”
夏银花挂满泪花的眼,凝视他痛苦的眼神,终于,她点了点头,紧紧的抱着他脖子,把脸贴在他怀里,说道:“好,我听你的,就这样我就知足了,老天爷已经待我不薄。你说的我都听,你会看风水,你说的话我相信。我不能失去你,只要时时能抱着你,即便一辈子都只能这样,我也知足了,不敢再奢望。”
杨仙茅紧紧搂着她,吻着她的红唇,直到不能自持,这才毅然推开她,说道:“我们……喝酒好吗?”
夏银花心满意足,点点头说:“好,老天爷,已经待我不薄,我还有什么可奢望的呢?来,咱们喝酒。”
两人便坐在酒桌旁,杨仙茅不停给杨仙茅倒酒,杨仙茅一碗接着一碗地喝着。两人,很少说话,只是默默的对望着,直到把这一坛酒都喝光了。
夏银花虽然喝得少,但半碗半碗这样喝下去,却也醉了,站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的。她艰难地扶着桌子对杨仙茅说:“抱我上床,好吗?……就上床而已,然后你就走……”
杨仙茅没有说话,上前,把她打横抱在怀里。夏银花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胸膛,感受着他砰砰的心跳。
杨仙茅把她抱入闺房,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捧着她滚烫的脸,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说道:“乖乖的睡觉,我把门反锁,明天早上我早点来开门。你什么都不用管。”
夏银花娇柔地嗯了一声,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的手,却不肯放开,娇喘着说:“再亲亲我……”
杨仙茅义无反顾地吻住了她的红唇,直到夏银花几乎不能自持,杨仙茅这才毅然放开了她,拍了拍她滚烫的脸颊,转身走出了闺房,把门拉上,背上木箱,吹灭了外面的油灯,出了茶肆的门,把门拉上,用铜锁锁了,钥匙揣在怀中,接着熏熏的醉意,步履有些蹒跚地朝着清风观走去。
他口袋里的钱不多,所以只要不是特别着急的事情,他是不会驾马车或者坐滑竿的,宁可自己步行前往,反正这里离清风观并不算太远,喝了酒之后迎着夜风,走一走也是挺好的。
一路沿着青石板街道往前走,夜很静,街上几乎没有行人,清冷月光照在同样清冷的街道上,只有他啪啪地踩着青石板的路走在这静静的夜里。
他心中一直在想着刚才的事情,他克制住了,因为他现在已得到鬼谷子《阴阳术数》真传,知道自己命犯五弊三缺,如果他违命真的要了夏银花身子的话,他一定会彻底失去她的。所以他为自己的理智感到庆幸。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很清亮,明亮的月宫中,淡淡斑驳的阴影,传说那是桂花树和吴刚,还有嫦娥和玉兔,但是它分辨不清楚谁是谁,只有朦朦胧胧的斑驳阴影,真希望身插双翼,飞到月宫中看一看吴刚一天到晚砍的桂花树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看看那漂亮的倾国倾城的嫦娥仙女,是不是真有那么让人心驰神往。
他就这么想着,一路前行,终于来到了江边清风观。
到了清风观的门口,他站住了,清冷的月光照着同样清冷的道观,有一种禅意,让他感觉到了心情的宁静。
他舒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收拢自己的思绪,迈步走上石阶,想去拍门。便在这时,突然道观大门旁边阴影中站起一个人,把他吓了一跳。
“是谁?”杨仙茅后撤了一步,凝神望去,如果这人是马掌柜派来的杀手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要吃亏了?这人居然能悄无声息地藏身在道观围墙阴影之中,贴近身边竟然不觉,可见功力不可小觑。
“少爷,是我,刘冬雁,你的奴婢。”
那黑影发出了怯怯的孱弱的声音,是个女子,声音娇弱。她隐身在黑暗之中,杨仙茅一时竟然分辨不出他的面貌,毕竟酒喝了不少,但是听着声音倒有几分耳熟,仔细一看,还真的就是白日里自己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下的那个御医刘育的女儿刘冬雁。
杨仙茅上前两步,定睛一瞧,终于看清楚了刘冬雁站在墙下黑暗之中,神情显得很孤单,单薄的衣裙让她在寒冷刺骨的初春夜里冻得微微有些发颤。怯怯的目光让杨仙茅硬不下心肠来将他撵走。
杨仙茅叹了口气,说道:“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我不是说了,你不要跟着我吗?”
“奴婢,奴婢是少爷花重金买下的,奴婢要一生一世跟着少爷,否则,奴婢无处可去了。”
杨仙茅没好气的说道:“你无处可去总不能就赖着我吧?我又没欠你的。”
说罢,杨仙茅扭头上前啪啪敲响了道观的铜环。
片刻,一个小道士揉着眼睛拉开了道观门,瞧见是他,赶紧稽首说道:“师叔回来啦。快请进!对了,门外有个姑娘一直在等师叔。”
杨仙茅嗯了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他原本想径直回屋子,可是走了两步,他又站住了,回头过来,看见可怜巴巴只单影孤地站在外面台阶上的刘冬雁,到底心一软,把一个小姑娘关在门外,这深更半夜的是有些过分。便说道:“算了,你先进来住一晚,明日一早你再走吧。”
刘冬雁大喜,赶紧提着裙裾迈步跨过高高的门槛,小碎步来到杨仙茅身边,哽咽着说:“谢谢少爷!”
杨仙茅哼了一声,径直往前走,刘冬雁跟在他身后。
杨仙茅借着酒兴,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到这来等我。”
“奴婢问了衙门的熊捕头,他说了少爷您就住在这儿,所以我就在这等着。”
“你真的无处可去?”
刘冬雁的声音满是凄然:“我爹被朝廷凌迟处死,我娘悲愤之下,趁着夜深人静悬梁自尽了。我弟弟在路上得了风寒,没有钱买药,官差也不管,活活病死了,就只剩下我。我原想着追随爹娘和弟弟到阴间去了,是少爷你救了我,在我要今天要自杀的时候。……既然少爷不让我死,又救了我,我已经发誓,今生今世跟随少爷,服侍少爷。”
杨仙茅微微一怔,站住了,回头瞧着她说:“你怎么知道自杀时是我救了你?”
刘冬雁瞧着他,纤细的手掌一翻,手心里多了一枚细如牛毛的梅花针,说道:“这是我从环跳穴取下的。我看见少爷手指一弹射出这枚梅花针,我看见了,但我避不开。少爷武功真好。少爷阻止我自杀,又花重金为我赎身,还放我为平民。少爷对我恩重如山,恩同再造。所以,我发誓今生今世跟着少爷,服侍少爷。”
杨仙茅瞧着她说:“你懂武功?”
问出这话,杨仙茅又觉得有些明知故问,因为刚才刘冬雁隐藏在道观高墙阴影中,自己到了旁边竟然不觉,可见其武功绝对不俗。
刘冬雁点了点头说:“是,我自幼习武,但是学艺不精,让少爷见笑了。”
“你的武艺还是不错的。你既然是懂武功,那就不用我担心了。所以明天一早,你还是走吧。”
刘冬雁着急了,说道:“少爷,求你,带着我吧,我不会给你添累赘的。我什么都能干,我什么苦都能吃,真的,你相信我。”
杨仙茅呵呵笑了,说:“不会吧,你侍御医的女儿,娇生惯养,你还能吃苦?”
刘冬梅黯然道:“我爹爹虽然是御医,可为人正直,从不做那些歪门邪道的事,只靠着俸禄为生。我们家除了我跟我娘,并没有什么奴仆。家里的什么事都是我自己和我娘亲自操作,包括做饭、女工跟家务,都是这样,所以我什么都会的,也能吃苦的。”
杨仙茅站住了,转身瞧着她说:“就算你什么都会,也能吃苦,可是我也不需要人服侍,因为我是出家人。”
他原本想说出家人不需要人服侍,也不需要丫鬟,可是想起先前刘冬雁已经针对这个问题提出了反驳,而且还说的有理有据的,便不想再把这个话题延伸下去,于是,便有些强词夺理说道:“不管怎么样,你别跟着我了,我不需要别人服侍,就这么简单。你明日一早就走吧。”
刘冬雁不再哀求,只是低垂着头跟在他身后,一直来到了后院杨仙茅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