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强走到轿子前,冷声道:“你这小郎中,我还当你有什么本事。你不是能用梅花针射我吗?你再射试试看!敢惹我没一个人有好下场。我爹还要拉拢你,嘿嘿嘿,他却不知道,我马强从来不吃亏,只有我杀别人的,何时别人动过我一根寒毛?你敢惹我,现在知道苦头了吧。”马强用刀尖挑起轿帘,往里一瞧,只见射进来的箭,一大半都射中了里面坐着的杨仙茅的身上,他低垂着头,已经死去,鲜血从他粗布衣衫上浸透出来。马强哈哈大笑说:“虽然你死了,老子还是要把你人头砍下来当球踢,扔到水里喂王八。”
说罢,他伸手进去要抓杨仙茅。
杨仙茅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看着他。
马强吓了一大跳,正要往回退,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杨仙茅嗖的一下抓住了他的脖子,另一手牢牢抓住了他的头顶,咔嚓一声,将他的脖子活生生扭断了,一张脸直扭到了背后,在那一瞬间,他看见背后十几个黑衣人,也都愕然地望着他,——应该说望着他的尸体,因为他的意识只到此为止。
杨仙茅一下子拧断了马强的脖子,随即犹如出涧的猛虎,嗖的一下从轿子中飞射而出,人在半空,手里的梅花针犹如雨点一般射了出去,顿时,靠得近的七八个蒙面人纷纷都被梅花针射中。
杨仙茅这一次没再留情,梅花针都是射入对方双眼,这七八个蒙面人顿时成了瞎子,捂着脸在地上惨叫。
杨仙茅抓住眼前一个双眼中了飞针的蒙面人持刀的右手,咔嚓一下硬生生将他的手腕拧断,夹手将他手中单刀夺了过来。
其他几个黑衣人惊呆了,他们眼看着杨仙茅身上插着十几只折断了的箭杆,那是杨仙茅插入身体的长箭往外冲时硬生生直折断的箭杆,这十几支箭已经射得他鲜血满身,却居然没能把他射死,禁不住都惊骇无比,瞧着冲出杨仙茅出手又狠辣,射瞎了七八个人同伴的眼睛,并抢过一个同伴一把单刀之后,他们这才回过神来,立刻狂叫一声,朝着他冲了过来,手中单刀寒光森森,朝着杨仙茅招呼。
杨仙茅将单刀施展开来,施展的是冯秋雨教的秋风斩。
以刀施展掌法,犀利异常,加上他快捷诡异的五禽戏的鹿戏功,在这七八个黑衣人中指东打西,其间不断射出神出鬼没的梅花针,几乎是针无虚发,中者无不到底,再补上一刀,顿时了账。转瞬之间,这些人大部分人被他砍翻在地,只留下了两个黑衣人,腿上中刀,手中单刀已经被他磕飞。
刀架脖子上,两人连声叫着饶命。
杨仙茅倒转刀柄,先将一个黑衣人敲晕,然后把刀架在另外一个人脖子上冷声问道:“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杀我?——我警告你,我等一会会把他唤醒过来询问,你若是有一句假话,我就切下你的脑袋。”
那黑衣人惊恐万状,望着半个身子都沾满鲜血的杨仙茅,咕咚咽了一声口水。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小郎中身中十多箭居然不死,还如此凶猛?面对这样的人,他还有什么指望,除了老老实实招供。
黑衣人说道:“我们是反叛夷人乞弟的手下,马掌柜花了重金让我们来帮忙跟刘老五械斗。昨天晚上马掌柜的儿子马强,就是被你扭断脖子那个,把我们找去,又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说要我们跟着他来杀你。我们派暗探探听你的动静,发现有人用轿子请你到徐家村去给人看病,所以我们准备在路上伏击你。借着你等渡船的时候,我们先雇了一辆快船渡过了河,然后在这片密林中隐藏着,等着你经过,用弓箭袭击。没想到你却杀不死,好汉饶命,我知道的都说了。”
杨仙茅到徐州的这一个多月,从茶客的嘴中已经知道,这位乞弟是夷人头领,领着族人反叛朝廷,呼啸山林,杀官造反。借着天时地利人和,几次大败官军,官军奈何他不得,正调集大军加以围剿,没想到他的人却来参与马掌柜和刘五爷的械斗,更被这位马家大少爷收买来暗杀自己。
杨仙茅其实不想跟乞弟这种呼啸山林的造反强贼为敌,但是如果对方非要找到自己头上来,那他也只有与对方周旋到底。
于是他接着问:“你们的头领乞弟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人吗?这次到徐州来有多少人?”
“乞弟是我们夷人头领,山林就是他的家,居无定所,具体不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的,其实我们很少能见到他,这一次来的总共十五个人,已经全部在这都被你杀完了。——你的武功可真厉害,我们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居然都打不过你,而且还偷袭,少侠你真是武功盖世!”
杨仙茅没等他继续溜须拍马下去,倒转刀柄狠狠一下将他敲晕过去,然后把另外一个黑衣人拖过来,在腿上戳了几刀,痛得他顿时醒了过来。
杨仙茅将先前的问题问了,回答跟先前那个人差不多,证明说的是实话,他们也不知道那乞弟究竟在哪,不过都说了手下精兵至少五千以上,一旦战斗,四里八乡的夷人都会群起响应,人多时能达到好几万。
杨仙茅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在一百年前他要对付的是吴越复国的那些人,那些人手下还没什么兵士,但这次他要对付的却是天高皇帝远的,聚啸山林的造反夷人首领,他们熟悉这一带地形,得到四里八乡族人的响应,对付的难度根本不是吴越的那些叛匪所能比拟的。
所以,杨仙茅想了想,他决定不让对方知道是自己杀死了这些人,他不想跟这位乞弟为敌,能躲开那是最好不过。
这里距离江边并不远,这天色已经基本上暗下来了,路上没有行人,杨仙茅手起刀落将这打昏的两人砍死,又把其他的人每人补了一刀,确认已经死亡,然后将尸体全部转移到了江边,包括被射死的两个轿夫和徐员外家的官家那个锦袍老者,尸体全部转移到江边,用他们的腰带把几具尸体捆在一起,再绑上巨石奋力扔到了江里。连那个轿子都用刀子劈烂之后扔进了江中。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别说江对面,就是江的这一边,距离二三十步以外就已经看不见人影,所以他不用担心会有人看到。
他脱下了身上染血的衣服,把插到身体里的箭头都拔了出来。
他身中十多箭却不死,这当然首先得益于他已经通过罗盘查看吉凶,发现了小树林是黄泉煞所在,心中有了警觉。当然他不知道对方竟然使用弓箭攻击,人在轿子中又不方便躲闪,不过他对自己经过阴阳真火的反复锤炼异常坚韧的身体充满了自信,所以,在箭矢射入身体之前,他内力迅疾布满全身,全身肌肤顿时变得异常坚韧,跟身披铠甲似的,使得箭矢都只射进寸许,便无法再侵入,因此只伤得了他的表层肌肤,却射不穿他的身体,无法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杨仙茅在发现有敌人伏击朝他放冷箭时,他就已经打定主意装死,所以他用双臂把面部护住,身上却不管。
他这样做,可以让伏击的人全部出来围在身边,然后再借机突然出手斩杀,否则在中箭之初他就杀出去的话,那些伏击的人一旦四散逃跑,他就难以将其全歼。
他把身上染血的衣服脱了揉成一团,包了石头直接扔到了江中,然后回到了小路之上,看一看附近有没有在青草上留下什么血痕之类的,虽然他估计应该有,不仅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但是因为现在天天太黑,他根本看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也就不能印证自己的判断。
那些茅草丛中和地上的鲜血本来应该清除,但天太黑了,看不清楚,无法完全清楚,只能把看得见的地方清除了。
他用止血药膏擦了身上的伤处,经过阴阳真火淬炼异常坚韧的肌肤原本出血就很少,抹药之后更是很快便止住了。
等到鲜血不再流淌之后,他跳到河里清洗了全身血迹,这才从木箱里取出一身衣衫穿上,转身往码头方向走。
刚走了几步又站住了,皱着眉头心想,从请他来的徐员外的管家和焦急的轿夫的表情来看,那位徐家村的小姐还真就是病情危重,若不是他们以为自己能救,只怕也不会急到那种程度。
所以杨仙茅到底还是决定去看看自己能不能救治。他转头望徐家村走。
一轮明月挂在天空,照在高高矮矮的松树林和路边灌木丛。
杨仙茅一路思考着,如果衙门插手,或者是马掌柜等找上门该如何应答,等他走到徐家村时,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徐家村数十户人家散落在山脚的绿树丛中,在星光下显得影影绰绰。
他看着村里最大的一个宅院,应该就是徐老爷的府邸了,于是径直来到了这座宏伟的大宅前,门口挂着两盏明晃晃的灯笼,巨大的石狮左右分立,在月色中显得有些阴森,门口并没有人,远远的听到有狗犬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