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鬼哭狼嚎的恐怖声音,已经被血淋淋的尸首吓得魂飞魄散的丫鬟婆子们最后一根神经崩断了,再也不顾一切疯狂地尖声叫着朝着门外狂奔而去,连自己的东西都不敢要了。顷刻之间便跑了个精光,包括他的小妾。偌大的宅院便只剩下他一个活人。还有满院子的尸体。狮子头开始发抖,他声音已经远没有刚才的那般嚣张和歇斯底里,几乎带着哀求说道:“阁下何不现身相见?凡事都好商量,你需要什么?只要我狮子头做得到的,都双手奉上,请现身一见吧。”忽然,阴风刮过,所有的灯笼都一起熄灭了,屋里陷入了黑暗之中,外面漆黑的夜,哗哗的雨声,此刻听在狮子头的耳中没有任何诗情画意,反倒是让人毛骨悚然。
黑暗中,狮子头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出现在了他面前。但是,他却似乎听不到,闻不到对方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就好像是一个影子,一个融入黑夜的影子。
狮子头惨然一笑:“阁下终于露面了,能否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满门弟子,又断我手脚?我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阁下?又或者是谁让你来杀我的?我知道你肯定会让我的命,能不能在我临死之前把这些告诉?不要让我做个糊涂鬼。”
那黑影用一种怪异的声音说道:“你没有得罪我,也没有人花钱让我杀你。”
“那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那黑影声音犹如地狱飘上来的一只鬼手,“你得罪了回春堂的小郎中,而我有求于他,你的人头是我给他的见面礼。”
狮子头笑了,笑得很凄惨,声音开始低沉,逐渐高亢,到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
就在他笑声最大的时候,他出手了,拼死的一击。他借着笑声,将全部的内力集中在唯一的左掌之上。朝着黑影颈部劈了过去。
这一掌可以说是他自认为成名以来施展最快最猛的一次,因为他知道,如果速度不够快,力道不够猛,他的结果,就是死。
他估计对了,因为鲜血已经削弱了他的力量和速度,只剩下的一只脚和一只手已经让他武功削弱大半,剧烈的疼痛也影响到了他的速度。所以这一掌在劈中那黑影之前,一道闪亮的银色弧线划过,切断了他劈来的右掌,同时削掉了他斗大的头颅,在空中翻滚,撒出无数鲜血,重重地落在了床上。
落在床上的人头,眼睛正好望着黑衣人。在最后这一瞬间,眼睛居然还能看到他没有头的尸身沉重地倒下床,黑衣人一晃身便到了床边,抓起了头颅的乱发,塞进了一个皮囊之中。那里,是永久的黑暗。
当黑衣人提着人头消失在夜空的时候,院子里终于响起了啪啪急促的踩着积水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到了廊下。正是先前派去的老婆子,请来了郎中,打着雨伞,两人来到了卧室。
郎中跟婆子提着灯笼进了屋,片刻,凄厉的惨叫声便响彻了整个院子。郎中连滚带爬往外跑去,老婆子却发疯一般站在廊下歇斯底里叫喊着,尖声惊叫,响彻整个狮子头大院
杀人了——!
啊——!
…………
第二天早上,狮子头和他的满门弟子被人杀了个精光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宣州城。
因为狮子头是宣州有名的恶霸,都纷纷拍手称快。也有人很好奇,以狮子头的武功和众多弟子,为什么一夜之间就被人杀了个精光?又是谁对狮子头如此痛恨?又是谁有着等能耐?
杨仙茅从丐帮嘴里得到这个消息的,因为丐帮的人也蹲守在狮子头宅院外面探听风声,这是费舵主安排的,头天晚上发生的恐怖事情,在那些丫鬟婆子逃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乞丐便拦住了几个婆子问明白了事情,当时还不知道狮子头被杀了,直到最后,从宅院里跑出来的郎中哆哆嗦嗦把这话告诉了拦住他的乞丐之后,这才知晓这件事。
随后,衙门的钟县尉带着都头、捕快赶来验尸来了。一直忙活到了天亮。
杨仙茅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笑了,这飞月刀还真是不简单。
他相信飞月刀一定还会来找自己的。
可是最先来找他的,却不是飞月刀,而是铁蛋。
铁蛋满脸兴奋,跟过年穿了新衣服似的,带着他的新媳妇儿丑妞,来到了杨仙茅的回春堂,眉飞色舞地告诉他,昨天晚上他跟着师父,还有衙门的县尉都头,到狮子头家勘察现场,绘声绘色的描绘了整个狮子头家的血腥场面,所有的弟子无一例外全部惨死在院子中,被人割断喉咙,最让人解气的是死在屋里的狮子头,因为他的头不见了,只有一个无头的尸身。
在古代,身首异处那是十分可悲的下场。而狮子头的弟子曾经捣乱过铁蛋的婚礼,并且侮辱他的丈母娘和妻子,铁蛋是敢怒不敢言。如今得到自己仇人的死讯,当真是心花怒放。
而丑妞和她的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将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彻底放了下来,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不知怎么的,丑妞总觉得这件事与杨仙茅有关,或许是谁看在杨仙茅的面子上,杀掉了这个逼迫她卖身还债的恶魔。所以丑妞望向杨仙茅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杨明德夫妇听了铁蛋说的这件事之后,竟然不约而同舒了口气,因为头天在他们药铺发生的事情,让这老两口简直担了一夜的心,晚上几乎彻夜难眠,思量着自己孩子惹下这么大一个祸事,如何应对?虽然儿子胸有成竹,根本不惧怕对方,甚至还有雷都头从中斡旋化解这个矛盾,但是他们还是很害怕,他们都是一辈子过着平静日子的普通人,只想着平平安安的把日子过下去,实在不想生下这无端的祸事,可是有时候就是这样,祸事你不去惹它,它会找上门来。
而现在,铁蛋却告诉他,这个可能会给他们带来灾难的恶魔,被人一夜之间连同他的弟子杀了个精光,恶魔的人头都被人摘走了,这也就是说他们心头最担忧的祸事,一夜之间化于无形。
他们俩老成持重,当然不可能像铁蛋那样欢欣鼓舞,但是心中的喜悦跟铁蛋是差不多的,忙不迭的招呼铁蛋坐下,还要给他倒茶,也可见他心中喜悦之情,已经让他们有些手足无措了。
铁蛋慌忙摆手说他还要忙,跟师父一起去料理街上另外几个命案现场的尸体,因为在他们药铺四周的街口,也发现了狮子头弟子的尸首,同样被人割断了脖子。
杨仙茅一听便知道,这些肯定是头天晚上狮子头派来埋伏在四周,以防她们逃走的。肯定是被飞月刀所杀。飞月刀能无声无息地杀掉这些狮子头的弟子,暗杀手段和武功之高,让人赞叹。
铁蛋带着丑妞走了之后,接着来拜访杨仙茅的,却是雷都头。
雷都头还是带着他那口金灿灿的宝刀,带着两个捕快,笑呵呵的出现在了杨仙茅的宅院。
杨明德夫妇见到捕头进来,就有一种莫名的紧张,赶紧上前让座、泡茶,雷都头却慌忙的摆手说不用客气,然后对杨仙茅说道:“杨公子,你知道吗?昨天来你药铺找麻烦的那狮子头,他死了。被人砍掉了头。他手下所有的弟子数十人无一例外全部被人杀掉,脖子被切掉大半,死得很惨。”
杨仙茅故作惊讶状:“真的吗?是谁下的手呢?有没有线索?”
雷都头双手一摊说道:“哪有什么线索,这人作案手法非常高明,加上昨晚又是一夜暴雨,但凡有一点痕迹都被冲刷干净了,不过这案子数十口人一夜之间被人杀掉,这个大案,新来的魏文德魏知府听说之后十分震怒,已经限令知县大人限期破案,否则要问责的,知县大老爷已经成了没头的苍蝇着急呢。”
杨仙茅斜眼瞧着他,说:“你身为捕头为啥不着急呢?知县大老爷他着急,肯定就会着落在你身上,让你去抓人了,你咋好像跟自己没啥事关系似的?”
雷都头神秘的笑笑,左右看看,凑到杨仙茅耳边,低低的声音说道:“告诉你一个绝对的秘密,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
杨仙茅道:“既然是绝对的秘密,那还是算了,就别跟我说了,免得万一泄露出去说是我说的。”
雷都头本来想吊个胃口卖个关子,没想到杨仙茅却直接不想听,有些尴尬,赶紧说:“杨公子,这事你不听也得听,因为,可能会跟公子有关。”
这下倒真的把杨仙茅的兴趣给勾起来了,便说道:“跟我有关?难不成你还怀疑是我杀了他吗?准备来抓我问罪?”
“不,我就算怀疑我老爹我的浑家杀人,都不会怀疑公子你的。嘿嘿嘿嘿,我跟你说吧,杀狮子头的人,很可能是熊庄主熊锋的人,也就是叛军派来的。”
杨仙茅哦了一声,瞧着他:“为何认为是他呢?”
雷都头压低了声音,几乎凑到杨仙茅耳边说道:“昨天夜里,我们的人就发现有神秘的人进了城,而且带着兵刃。为首的一个虽然乔装打扮了,但是我们的人还是认出来,他就是熊庄主的三个护卫之一秃鹰高。只可惜我们的人太没本事,跟踪了半天,被他们甩掉。现在我们正全城撒网寻找这些人。钟县尉说了,要是找不到真凶,就推到他们身上,反正他们是叛贼,多这一桩命案也算不得什么,知府大人知道也肯定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