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统、钱会、上官新被擒,只有鲁姗姗、左丘燕、李波逃到漠北,草灵小分队几乎覆没。
临安大理寺三间小黑屋里,秦统、钱会、上官新一人一间,独自枯坐。
经过几次审讯,钱会、上官新交待了一些问题,但秦统三缄其口,楞是不说蒙元情况。
张世杰把审讯结果向丞相贾似道作了汇报,贾似道说道:"世杰啊,冤家宜解不宜结,依我之见,将此三人遣送回国吧。如此一来,宋元就能交好了,我们呢,也就太平度日了。"
啊?!
张世杰听了贾似道这一番投降言论,心里不是滋味,脱口而出:"丞相,此事万万不可啊。蒙元对大宋虎视眈眈,一心想吞并大宋,怎样把这三只蒙元猛虎放回去呢。"
贾似道笑道:"不就三个小兵吗,除秦统外,钱会、上官新没多少真本事,徒有虚名罢了。放回去好处多多,不放回去的话,后患无穷!"
张世杰问道:"放回去有什么好处?!"
"这个嘛,刚才已经说了点,再说点吧,逐草教、游灵教会减少对大宋的反感,还能得到金银珠宝!"
张世杰冷笑一声,"我懂了,丞相是想让蒙元拿金银珠宝换秦统等三人,是吧。"
贾似道眯着眼,笑呵呵地说:"还是世杰聪明,你呀,就像钻进我肚子里的蛔虫,我的想法,瞒不过你,呵呵。"
张世杰虽然不悦,但不能在贾似道面前表露不满吧,故作平和道:"丞相,此事就由你处理吧,我到焦山去一趟,督建防御工事。"
贾似道巴不得张世杰离开临安呢,这样少了一个绊脚石,自然满口答应。
张世杰走到门口,折转身子,朗声道:"丞相,我离开临安前,想向陛下辞行,你看如何?"
贾似道连连挥手,如送瘟疫:"张将军,焦山防御工事十分重要,你快去督建吧。"
张世杰知道贾似道是玩弄权术的高手,轻叹一声,悄然离去。
当天晚上,贾似道亲自来到小黑屋,为秦统、钱会、上官新等人一一解缚,送到驿馆安歇,当然喽,驿馆周围布满了明岗暗哨。
贾似道没有拿到蒙元的金银珠宝,没有收到蒙元的书面承诺,是不会放秦统等三人的。
驿馆里,秦统问贾似道:"贾丞相,你为何对我们这样好?"
贾似道微微一笑,徐徐说道:"好呢,四两棉花谈(弹)不上,我想宋元之间应消除误会,各保边疆,永远和好,让二国百姓安居乐业,方为上策。"
秦统听了,没有言语。
钱会附和道:"贾丞相说得有理,宋元不应刀兵相见,应世代友好。"
上官新没有说话,只是阴恻恻笑。
鬼教的人,笑容都带着鬼的影子。
且说忽必烈在和林,惴惴不安,日夜为草灵小分队祈祷。
忽一日,鲁姗姗、左丘燕披头散发入宫,哭诉草灵小分队失利经过,忽必烈大惊。
忽必烈涕泗交流:"孤欲一统华夷,无奈强宋挡道,使孤不能竟志!"
鲁姗姗朗声道:"陛下不必忧虑,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次逃亡路上,我和左丘教主想好了克宋之计。"
忽必烈听了,顿时来了精神,问道:"什么计策?"
鲁姗姗侃侃而谈:"大汗,把其它三大汗国的精力集中起来,征伐宋国,定能奏捷。我决心重振逐草教,训练一千名逐草教勇士,为蒙元帝国效力。"
忽必烈叹道:"鲁教主,我说心里话,我现在对灭宋兴趣不大了,因为帝国势力日益削弱。如妄动刀兵,怕反而被强宋所灭。钦察汗国、伊儿汗国被宋国远征军打残了,察合台汗国军队实力不强,元军战力不断下降。长此以往,国将不国矣!"
刘秉忠奏道:"大汗切莫气馁,臣以为宋国军力确实越来越强,已经超过了大元,但并非没有软肋。刘整提出的先取襄阳再下临安的战略,我认为是正确的。大元军主力应猛攻襄阳,并调其它汗国军队助战,如能攻破襄阳,则能在对宋战事上取得局部优势。"
忽必烈听了,望着阿术道:"阿爱卿,你说说看,怎样对宋国发起攻击?"
阿术摇了摇头,叹道:"襄阳城高池深,凭大元军目前实力,根本打不下来!"
突然,一名近侍入殿报告:"大汗,宋国贾似道遣使,奉上贾亲笔书信,说要和大元罢兵言和。"
忽必烈听了,喜不自禁,因为此刻他最担心宋国出兵蒙元大草原,如果这样,灭掉蒙元,那是一二年的事!
如今贾似道当政,横插一杠子,给蒙元起死回生的机会,忽必烈能不高兴吗?
殿下文武听了,皆露出笑容。心想贾似道这傻B,傻到家了。
忽必烈高声道:"让宋国使臣进来!"
宋国使臣陆秀夫昂然而入!
忽必烈见陆秀夫沉毅端庄,貌相异于常人,给人一种难以驾驭之感。
尤其是那对眼睛,滴溜溜在大殿里转。
忽必烈不想怠慢这位宋国使者,为自己留条后路吧。
陆秀夫昂声道:"我奉大宋天下旨意,前来质询蒙元草灵小分队行剌大宋天子一事,这是大宋方面的汇总材料!"
刘秉忠听了,走到陆秀夫身边,施了一礼,缓缓道:"请宋国使臣拿出汇总材料。"
说罢,陆秀夫把一大撂材料从文件夹里抽了出来,递给刘秉忠。
刘秉忠拿着汇总材料,走到忽必烈身边,深施一礼,把材料递给忽必烈,温声道:"请大汗过目。"
忽必烈闪龙目,装模作样看了下,分辩道:"孤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草灵小分队代表的是逐草教、游灵教,这是江湖邪教,是江湖人的行为,不是大元军的行为,故和大元无关!"
陆秀夫朗声道:"逐草教、游灵教的确是江湖教派,但蒙元多次入寇,此二教充当帮凶,多次为蒙元提供情报,剌杀大宋军政要员,掩护蒙元军进退等,其斑斑劣迹,滔天罪行,二国军民皆知。大汗乃四大汗国之首汗,应襟怀坦白,纳谏如流。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何必遮遮掩掩,蒙蔽世人之耳目呢?"
忽必烈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嗫嚅道:"没想到贵国臣子如此细心,把蒙元每次与贵国的冲突详录在册。贵国军民团结一心,科技发达,经济繁荣,物产丰富,军力强大,孤很欣赏,很钦佩。只要贵国天子答应孤一个要求,我就惩处逐草教、游灵教。还有,恪守宋元和平协议,永不侵宋!"
陆秀夫正色道:"大汗请讲!"
忽必烈高声道:"只要贵国让出大都,让出河北、山西之地,孤就不兴兵犯宋,和宋永结同好--"
陆秀夫听了,打断了忽必烈的话:"大汗,河北、山西之地,向来是大宋之地,当年契丹犯境,石敬塘竟然卖主求荣,割让幽云十六州事辽,天下人共愤之!如今大宋军在河北、山西之地安抚流民,发展生产,整顿军备,皆是正义之举。大宋愿与蒙元开展正常的边境贸易,只要蒙元放下屠刀,诚心与宋交好,大宋既往不咎,愿与蒙元和平相处!大汗索要大都之事,待我禀过天子,再作计较。"
忽必烈听了,悻悻道:"蒙元蜗居草原,钦察、伊儿、察合残败不堪,民不聊生,物资匮乏。我们是游牧民族,为了生存,必须把马蹄踏过之处变成牧场,畜牧放养,这与贵国的农业文明相悖。所以多年来,蒙元与贵国发生了多次冲突。我承认,蒙元做得过份了些。大都人口多,底子好,我想迁都到那儿,好好发展蒙元经济,和贵国交流方便些,还望你和大宋天子好好说说,满足我这一心愿。我发誓,只要大宋天子答应让蒙元都城建在大都,宋元和平局面,肯定是千百年!"
陆秀夫听了,觉得忽必烈所言,有一定道理,你看,忽必烈说这些话时,动了真情,热泪盈眶。那是四大汗国首领的表白,除了大宋,放眼天下,没有哪国军民能抵挡蒙元帝国的铁蹄!
陆秀夫朗声道:"大宋天子宽仁,愿释放草灵小分队的秦统、钱会、上官新,此三人是剌杀大宋天子的主犯,法术高强。大汗如想要回此三人,每人一百两黄金,须交纳大宋三百两黄金,大宋方面才将此三人放回。我这次回宋,此事可协助办理。"
忽必烈听了,望着姚枢。
姚枢朗声道:"千军易得,人才难求。大汗,此三人,值黄金三百两,赎回来吧。"
忽必烈咬了咬牙,大声道:"孤愿出黄金三百两,赎回此三人。另外增加黄金七百两,作为历年与宋为敌的赔款,美酒一百坛,差人与宋使回临安,交割办理,钦此!"
陆秀夫欠身施礼,宏声道:"谢大汗!"
话休絮烦,陆秀夫离殿后,阿术嘟囔道:"大汗,宋使所提要求,太刻薄了,我,我实在听不下去!"
忽必烈斥责道:"阿爱卿,帝国风雨飘摇,实力不如大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道理你该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