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大步流星,来到孟珙居住的密室。
孟珙有令,在他调养身体期间,除了一日三餐,送伙食者不得进入密室。他要见哪个部下,必须随叫随到。因为孟珙想见的人,肯定有军国之事交待。
孟珙说道:"贤弟,我这身体,没有三五年很难调养好。在此期间,我发布命令,一律由你代为执行。"
赵林听了,自然答应。
孟珙道:"我思虑再三,必须加固四川地区的防御设施。不久的将来,宋蒙战端一开,蒙军进攻的重点,肯定在四川。余玠长于管理,让他负责川地防御设施的建设,再恰当不可了。我已启奏陛下,调余玠入川。他经过襄阳时,会来见我,你到时安排一下。"
不久,余玠来到襄阳,赵林在襄阳府衙会客厅接见了他。
赵林说道:"余大人调任四川制置使,可喜可贺。"
余玠淡然道:"此番赴川,我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欲兴大宋,必保川地。我决定在川地督建防御设施,蒙军来犯,必阻于此。"
孟珙听了,徐徐说道:"如此甚好,打造坚固防御设施,利国利民,这是千秋大计。重庆的粮草太少,我送十万石屯田粮给你,算是见面礼吧。另外,拨兵六千入蜀,助川兵守御。孟之经担任策应司都统制,随时准备救援。"
余玠说道:"彭大雅已经在重庆督建各种防御设施,重庆地势由南北向长江河谷倾斜,地貌以丘陵、山地为主,很适合防御作战。"
孟珙听了,频频点头。
余玠提高了音量:"整顿四川弊政,做出条目颁布到各地,有委派和去掉官员要登记,有赏罚不明,有克扣军粮,有官吏贪污黩职,有上下欺骗等条文。"
孟珙道:"裁掉庸官、冗官,清除贪官,对触犯大宋律法的文官武将,一经查实,必须严惩。必要时,可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余玠听了,脸现迟疑之色,"孟帅,大宋一向不杀官员。即使犯了死罪,最多无限期关押下去。如果对文官武将执行死刑,朝廷那边不好交待。"
孟珙厉声道:"正因为大宋律法对文官武将过于宽厚,才导致不少文官武将横行不法。你在四川放心搞,有事我来扛!"
余玠大声道:"谨遵孟帅命令!"
孟珙神情缓和下来,"不选择险要的地方建堡寨,就难以让兵保卫人民;不招集流亡的百姓安心耕种,就难以让人民养兵。设立赏罚的规定来考核官吏的政绩,让各部门奉行。"
余玠听了,表示遵令行事。
二人长谈了许久,都是掏心肺的话,二位杰出的军事家,为大宋国的未来竭尽心智,用心良苦。
余玠告别孟珙,到四川赴任。
根据孟珙的命令,余玠入川后做的第一件事,成立二个军种,一个唤做宁武军,一个唤做飞鹘军。
余玠招集麻城、巴河、安乐矶、管公店沿边久经征战之士,组建宁武军,约有三万多人;回鹘人艾忠孝归顺大宋,带来上万骑兵,以此为基础,余玠组建飞鹘军。加上川地原有的十几万兵马,川地宋军总兵力,约有二十万人。
余玠身兼数职,权力大着呢。兵部侍郎、四川安抚制置使,兼任重庆府知府、四川总领、夔州路转运使职,你看,这么多官职,牛气得很。还有,余玠腰挂赵昀亲自赐予的尚方宝剑,可视情况拘押高级官员。
从宝庆三年到淳二年,这十六年中,宋廷在四川这个地方,一共授予宣抚使三人,制置使九人,制置副使四人,这些人里,有的年老,有的暂时代理,有的不是平庸就是贪赃枉法,有的不是残酷掠取就是过错百出,有的任官不到任而行遥控指挥,有的制造矛盾而各谋私利,以致没有一人最终取得应有功绩。
于是,造成了四川东、西部没有统一的律令,当地的老百姓都不能维持其生存,监司官吏、将帅各自发号施令,擅自任命郡守知县,没一丁点儿纪纲的约束,蜀地日益穷困败坏。待听到余玠入川蜀任官,人心才稍微安定,人们才开始有安居乡土的打算。
欲在四川各地督建坚固的防御,必须凝聚人心,方能成事,余玠深知这个道理。他大张旗鼓地革除弊政,挑选州郡官守与县邑宰令,在府衙的左边修建招贤馆,设施就像帅府居处。还下令说:"收集众人的智慧,广泛吸收有益的、忠诚的意见,这就是诸葛亮治理蜀地的做法。希望献计献策者,近的可以直接到公署衙府,远的可以自己到州府陈述,所在各地州县官吏必须以礼相待,有真才实学者给予高官厚禄,朝廷也不吝啬予以按功奖赏。豪杰有识之士希望建功立业的人,现在是时候了。"
如此一来,前来应聘者络绎不绝。对于到来的士大夫们,余玠不厌其烦地以礼相待,有言论可以采用者,按照他的才能而予以任用;假如不能被任用的,也丰厚地赠与答谢。
彭大雅向余玠进言,播州冉氏兄弟冉王进、冉璞,有文治武功的才能,隐居在蛮中地区。前后数任驻此的将帅征辟召用他们,冉氏兄弟坚持不肯从召。现在大人你治理川蜀动真格了,成效显著。招聘冉氏兄弟,正当其时。
余玠听了,十分高兴,亲自骑着快马,带了一班随从,向播州而去。
话休絮烦,到了冉氏兄弟家里,余玠讲了招聘他俩的原因:在川地督建坚固防御设施,抵御蒙军入侵。
冉璞听了,脱了右鞋,用鞋面在大腿上拍了拍,乜着眼,满不在乎在说:"你们当官的忙当官的事,关咱们山野村夫什么事啊。我和我哥喝酒钓鱼,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凭什么要到府衙里当差啊。不去,不去!"
余玠听了,微微一笑,道:"有国才有家,四川一旦被蒙军攻破,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今诚意来请,还望你们兄弟俩跟我走一趟。"
冉王进盯着余玠,冷声道:"你想让我们兄弟俩辅佐你,你必须办件事。"
余玠问道:"什么事?"
冉王进说道:"开州剌史梁栋在此前的几次抗蒙之战中,借口乏粮,没有及时运到前线。还有,他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民愤极大。你公开审理,斩了此人,我们兄弟俩才跟你去上任!"
余玠听了,愤声道:"我这就去开州调查梁栋的问题。"
冉王进摆了摆手,道:"不用查了,罪证都在这里。我以前是梁栋的幕僚,早就收集了他的诸多罪证,够杀他十回八回了。"
说完,冉王进走进里屋,捧出一大撂册子,放在余玠面前。
余玠翻阅册子,越看越气愤,这里面记载了梁栋贪污了多少银子,错判了多少百姓,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还有不少血红的手印!
冉璞说道:"自古官官相护,我看你余大人也不会例外吧。"
余玠沉声道:"这册子我带回去,马上派人调查,如果核实,定斩梁栋!"
冉王进双手抱拳,朗声道:"那好,我们兄弟俩等候你处理梁栋的消息。"
余玠回到成都后,派出川陕扫魔队,由季彬带领,潜入开州调查。
经核查,确有此事。梁栋除了册子上记载的,另外还有不少伤天害理之事。
余玠命令季彬,迅速抓捕梁栋。
此时,梁栋像往常一样,游乐无度,醉生梦死。
夜深了,他在开州府衙内室里里,搂着二个歌伎,说着下流的话,不堪入耳。
突然,季彬、田恢、关雄出现在梁栋面前。
烛光里,梁栋突见三个陌生人,吓得不轻。
季彬厉声道:"梁栋,我乃川陕扫魔队队长季彬,你罪大恶极,我奉余大人之令,前来抓捕你!"
梁栋听了,腿一软,跪在地上,央求道:"季,季队长,你的威名我早有耳闻。我一时糊涂,犯了错误。我,我交出贪污的金银。对了,我所有的良田,全部还给川民。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回老家种田,好不好?"
二位歌伎吓得花容失色,抖成一团,紧紧抱在一起。
季彬冷声道:"梁栋,现在交出金银、良田,晚啦。田恢,关雄,给梁栋上铐!"
田恢、关雄向前,揪住梁栋,一副锃亮的手铐,戴在梁栋手上。
数日后,开州阅兵场上,人头攒头。
余玠亲自监斩,他望着瑟瑟发抖的梁栋,厉声道:"梁栋,你坏事做绝,今天我代表四川军民,判处你死刑,立即执行!"
监斩官大声道:"午时三刻到!"
刽子手是谁呢,是田恢!
田恢走到梁栋身边,拎起这个狗官,走到行刑处。
"斩!"监斩官发出行刑命令。
通神刀一晃,梁栋人头落地。
好!好!好!
人群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余玠立起身来,走到行刑台上,大声道:"军民们听着,余玠为了抵御蒙军入侵,决定督建从未有过的川地防御工程。此工程十分浩大,需要你们大力支持。"
军民们齐呼:
"我们愿听余大人命令!"
"抵御蒙军入侵!"
"四川军民必胜!"
……
冉王进、冉璞眼含热泪,从人群里走出来,望着余玠。
余玠见了,急忙从行刑台上跳下来,紧紧握住冉王进、冉璞的手。
冉王进高兴地说:"余大人办事雷厉风行,这次处斩梁栋,处理了一大批昏庸之官,惩办了数百名违纪将士,让四川军民看到了希望。冉氏兄弟从今日起,为余大人出谋划策,督建防御工程,抵御强蒙!"